学人之殇(节选)(4)
时间:2023-06-07 作者:艾云 点击:次
现在我写这篇文章,我拿小勺捞着吃泡水枸杞子的情景,历历在目。当时,余虹已经知道吃些枸杞红枣之类的食补材料,这很好。可这仅仅是杯水车薪啊。他一直掉头发,不到40岁就开始谢顶,头皮屑多,这是他内里早就脾胃失调、肾气不够的原因。他的身体如果要调理,岂是食用枸杞红枣可以解决根本问题。那该是一项旷日持久的大工程。这工程需要很多步骤,要慢慢着手改变。 这步骤里边,首先是观念方面,要懂得没有身体,何谈精神。 其次是要认识身体,把身体当成一个微循环的小宇宙来辩证地看待。要改变滥用西药的愚钝观念,要懂得先通脉络然后温补。通了脉络以后,像余虹这样常吃枸杞就很好。如果人的脉络不通,吃什么都没用。不仅没用,还会堵在那里造成麻烦。 这些,不仅余虹想不到,我们当时谁也不会往身体、保健、养生这方面想。当时还年轻,以为身体有某种不适,扛过去就行了。还有就是对精神、灵魂过于迷恋,张口闭口都往这方面扯,让我们潜意识里觉得那么关心身体简直是庸俗。 这就是我们普遍的逻辑。余虹还不到40岁,就已经可以写出立论严密、思辨有力、文采斐然的理论文章了;他的讲课也给人以润物无声的甘霖。但这要耗他多少的精元之气和肝血。 同龄人中还有刘小枫,那也是一个早慧的天才和罕见的大家。刘小枫是四川人。四川是中国精神生活十分活跃、人才辈出的地方,学问、绘画、诗歌都有大家出现,学问中人如刘小枫、徐友渔、王岳川等人;绘画中人如罗立中、周春茅等人;诗歌中人又有欧阳江河、周伦佑、翟永明等人。余虹实际上父母都是四川人,他从小也出生在四川。 而湖北则是余虹下乡、升学、结婚生子、工作的地方。湖北是他的第二故乡。鄂人好生了得!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至到90年代,这里都被称为“智力强力集团”。哲学思潮和美术思潮涌动,牵动着几乎是中国思想、艺术界的神经。笼统地说,这里边的李明华、张志扬、陈家琪、萌萌、邓晓芒、彭富春,以及尚阳、皮道坚、彭德等人,莫不为人所知。 余虹浸润着川人和鄂人坚定执着的精英文化立场,他希望通过语言,找到二度命名,而成为一个对人类有贡献的人。 他的立意高而洁。 稍稍喘息片刻,我们接着又谈到第三个问题:米兰·昆德拉笔下的性。 性这个问题,无论是作为叙事的材料,还是作为叙事者写作时的推动力,它本身都含有许多价值判断之外的东西,即它在善恶之彼岸。 所有的原创性写作,离不开生活本能和真相的东西,肉欲的***描写,无可回避。《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昆德拉笔下的萨宾娜,是个需要在流浪中才能激发自身灵感的人。她不要一个名分的婚姻,却不拒绝***。这个女人是艺术的,她本人也是艺术家,她画画。她通过***的方式,让艺术的原创能力得以保有。***,是对一个艺术家的艺术创造力之推动。这正如西方浪漫主义时期对***本身的认识那样。比如施莱尔马赫这样说道:“人身上的一切精神性不都是从一种近乎本能的、模糊不清的内在冲动开始的吗?不都是逐渐通过自发行动和习惯,才发展成一种明确的意愿和意识,成为一种自身圆满的行为吗?” 西方的浪漫派时期推重内在的肉体冲动,认为这是人获得精神性的前提。浪漫派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确创造了一个辉煌。尤其在德国。自此以后,直到20世纪以后都很难再出现这样一批杰出的思想家和作家。当然,他们那时推崇梦幻,理想主义里边掺和有游戏的成分。到了昆德拉的年代,他谈论***,把它放到了既是游戏又是严肃话题的位置。 所有原创性的作品都无法摆脱内在的冲动。这不仅仅是出于对内在原创性的认识,而是因此才可以催发原创性作品的出现。你的理性认知只能置后。而在此之前产生的创作冲动,先不必受理性的规范和制约。身体、欲望、***,这构成了原创性作品的重要方面。这也就是德国思想家施莱尔马赫所说的关于内在冲动导致精神性的意思。人在内在冲动过后,为了寻找心灵的解脱,为了给造次找一个充分理由律,人需要反躬自省,也需要寻找慰藉和超拔,这样,精神性的东西可能就被牵引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