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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钟(2)



    “不知道。到了那份上会是什么样呢?”菊子说着将右拇指插到腰带间,像要松松腰带,然后望了望信吾。

    “我觉得好像要给爸爸留下点什么话似的。”

    菊子的眼睛充满稚气、湿润,最后噙满了泪珠。

    信吾感到保子没有想到死,菊子却未必没有想到死。

    菊子身子向前倾斜,以为她要伏地痛哭一场,原来却是站立起来走了。

    保子目送她走后,说:“真怪,有什么可哭的呢?这样会得神经官能症的。这是神经官能症的迹象呢。”

    信吾把衬衫扣子解开,将手插到胸怀里。

    “心跳得厉害吗?”保子问。

    “不,是***痒,***发硬,怪痒的。”

    “真像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哟。”

    信吾用指尖抚弄着左***。

    夫妇双双自杀,丈夫写下遗书,可妻子却不写。妻子大概是让丈夫代写呢?还是让丈夫一起写?信吾听着保子念报,对这点抱有怀疑,也颇感兴趣。

    是长年陪伴,成为一体同心了?还是老妻连个性和遗言都丧失殆尽了呢?

    妻子本来没有理由要去死,却为丈夫的自杀而殉身,让丈夫把自己所要说的那份话也包括在丈夫的遗言中,难道她就没有什么可留恋,可后悔,可迷们的吗?真不可思议。

    然而眼下信吾的老伴也说,如果殉情,我不需要写什么遗书,只要丈夫写就行了。

    什么也不言声,只顾伴随男人去死的女人——偶尔也不是没有男女倒个个的,不过大多数是女人跟随——这样的女人如今已经老朽,并且就在自己身边,信吾有点惊恐了。

    菊子和修一这对夫妇结合在一起的岁月虽短,眼前却波澜起伏。

    面对着这样一个菊子,自己却去询问:假如菊子你和修一去殉情,不留下自己的遗书吗?这种提问,未免太残酷,会使菊子痛苦的。

    信吾也感觉到菊子正面临着危险的深渊。

    “菊子向爸爸撒娇,才为那种事掉眼泪呢。”保子说,“你只顾一味心疼菊子,却不给她解决关键的问题。就说房子的事吧,不也是这样吗?”

    信吾望着庭院里怒放的樱花。

    那棵大樱树下,八角金盘长得非常茂盛。

    信吾不喜欢八角金盘,本打算樱花开前,一棵不剩地把八角金盘除净,可今年三月多雪,不觉之间樱花已绽开了。

    三年前曾将八角金盘除净过一次,岂料它反而滋生得更多。当时想过,干脆连根拔掉就好了。现在果然证实当时要是那样做就好了。

    信吾挨了保子的数落,对八角金盘叶子的碧绿更觉讨厌了。要是没有那丛生的八角金盘,樱树的粗大树干便是独木而立,它的枝醚就会所向无阻地伸展开去,任凭枝头低垂地展拓四方。不过,即使有八角金盘,它还是扩展了。

    而且居然开了许多花。

    在晌午阳光的照耀下,漫天纷飞的樱花,尽管颜色和形状都不那么突出,却给人以布满空间的感觉。现在正是鲜花盛开,怎会想到它的凋零呢。

    但是,一瓣两瓣地不断飘落,树下已是落花成堆。

    “原来只以为报纸净登年轻人遭杀或死亡的消息,岂料老年人的事也见报了,还是有反应的啊!”保子说。

    保子似乎反复读了两三遍那段老年夫妇的消息“在众人爱戴之中消失”。

    “前些时候报上曾经刊登过这样一条新闻:一个六十一岁的老大爷本想将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十七岁男该送进圣路伽医院,于是从枥木来到了东京,老大爷背着孩子,让他游览了东京,不料这孩子唠叨不休,说什么也不愿意上医院,结果老大爷用手巾把孩子给勒死了。”

    “是吗?我没读过。”信吾暧昧地回答了一句。他想起自己关心的是青森县少女们堕胎的消息,甚至还做梦了。

    自己同老妻是多么的不同啊。

    二

    “菊子!”房子唤道,“这部缝纫机怎么老是断线,是不是有毛病?你来看看好吗。是胜家牌,机器应该是可以的嘛,是我的手艺拙笨了?我歇斯底里了?”

    “也许是机器失灵了。这是旧东西,我学生时代用的。”

    菊子走进那房间里。

    “不过,它还是听我使唤的。姐姐,我替你缝。”

    “是吗?里子老缠着我,我心里很着急。好像把她的手也缝上似的。尽管不可能缝到手,可这孩子把手放在这儿,我看着针脚,眼睛就模糊不清。布料和孩子的手朦朦胧胧的,仿佛粘在一起了。”

    “姐姐,你太疲劳啦!”

    “就是说,是歇斯底里呀。要说疲劳,得数菊子啰。在这个家里,不累的,就是爸爸和妈妈了。爸爸也过花甲之年,还说什么xx头痒痒,分明是愚弄人嘛。”

    菊子到大学附属医院去探望朋友,归途给房子的两个小孩买了一块西服料子,并正在缝制,所以房子对菊子也抱有好感。

    然而,菊子取代房子,一坐到缝纫机前,里子就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舅妈给你买布料,还为你缝衣服呐,不是吗?”

    房子一反常态致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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