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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郭亮,思考人生(2)



    把湿透的上衣脱掉,向着群山旗旌般挥舞,太行山,我们来了!

    因为不熟悉情况,我打过两个联系电话。行至炮楼处,郭亮村申堂山先来车接,我急忙告知南坪村郎建军,他的车已开到半道。老申说,你们明天住他家吧。我觉得有点失信,顿生歉意。没办法,先住下来再说。

    不知为什么,太行深处的山民,小姓氏居多,如司、如丁、如申,还有后见的郎,似乎很古老地隐匿在太行山。整个万仙山景区的大自然村有郭亮、南坪,还有个罗姐寨,据说还没开发。我们罗姓倒是不少,这位罗姐是跟郭亮同时的巾帼,她漂亮吗?天下美人自古皆配英雄。

    安顿下来去路边观景,那挂壁公路就在眼下,在壮阔峭壁间若一岩缝,可谓鬼斧神工。这就是被称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挂壁公路,又名郭亮洞。歌颂它的文章影视不少,不必在此赘述。早有人车穿行其中,人若蚁蝼,车若昆虫,于宏大中方知微小,亦于微小中方知宏大。所有人都会在此发出震撼后的赞叹,为那个时代的山民,为那颗不甘困顿的心。其实,愚公并没有移走太行山的一山一石,倒是郭亮的后裔们举全村之力,历时六年,硬是从坚硬的岩石间开凿了这条动脉般的生命通道,实践了愚公移山精神,惊天地而泣鬼神。

    恍惚中看到,南太行之一隅的万仙山,耸立着的不是英雄,而是平凡村民的群像,巍然挺拔。

    当晚,我们逛夜市回来,司家已把我的行李托人送上来了。顿时感到山民的淳朴,这和那些早被经济“开发”的旅游景区大有不同。

    “青苔地湿频经雨,白苎凉生不待秋。”第二天上午有雨不能远行,我们就近去了郭亮洞和郭亮老村。下午前往昆山,一路享受森林氧吧,顺便到山西地界去看看。

    天气有晴好象征。高塬随处都是观景台,可以从不同角度欣赏壮丽山色。心中不由得响起那部合唱: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赭红的山崖上葳蕤着绿色的植物,刚强的岩石下滋生着柔弱的生命。千里太行,据说这是最美的一段,是否因它处在南端,时有锋面雨的润泽?郭亮和先民的生存选择是有道理的。

    公路的开辟揭开了山体的剖面,呈现不同的地质状貌,等于在逛地质公园,阅读地球的演变史。在人类远远没有产生之前,这些山就存在了,我们的生存史甚至不及一块石头或一株蕨类植物长久,至于个体的寿命,那就更短暂渺小了,真如苏子所云:“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矣。”

    昨天的仰望变成今天的俯视。那景区大门、二门、核桃坪以及上山公路,迤逦一线,历历在目,攀过的天梯则隐在了山背后。

    走了好久才见一村落。正有一家人在门前活动,媳妇正伏在地上绗一床花被。男主人姓刘,说此地叫碑背后村。坐聊一会儿,他带我们去找豫晋边界,竟发现了清同治年间陵川县界碑和嘉庆年间的功德碑。想想就发怵,那个时代的驿路栈道就起伏在峡谷之间,如同我30多年前走过的长江西陵峡,险象环生。

    过了省界,在山西境内的龙王庙看看后,我们回到刘家,想尝尝农家手擀面。他家女儿叫刘畛,也是放假在家的初二学生,一直在帮父母忙活着。她到坡坡上采摘了一些“灰灰菜”,让我们品尝山珍野味。我逗说你这是喂猪的吧,她一个劲地笑,还给我们写下了南坪的景点。

    下面不远就是南坪,我请刘先生打电话给郎建军,解释昨天没来的原因,请他谅解。打算明天移住他家,以作补偿。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姨老表。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走回了郭亮村。

    很多人在高塬散步,坐聊,享受着秋日般的清凉,面目和夜色一起融入模糊。

    且行且思,今天暴走约五个小时,在客观和主观的世界里畅游。

    万仙山海拔比黄山还高百米,自然得夏日凉爽,避暑价值不亚于庐山。但是,它的知名度不及黄山、庐山之万一,纯属草根。来这里休假的人,极少权贵,大多是工薪族甚至拿低保的人。我们所住的申家,有夫妻双双来此寄居,修身养性,整个费用拿出一个人的退休金足矣。在这里待一两个月,酷暑就过去了。

    郭亮村并非世外桃源,但寄居者能放弃城市的一切,与“世”隔绝,这是一种抉择,也说明了一种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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