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声姐姐叫萧红(2)
时间:2023-05-27 作者:红孩 点击:次
如今已经三十年过去了,当初萧老究竟讲了些什么,我似乎已记得不太清晰。我清楚记得的是,在颁奖大会结束时,许多人纷纷挤到主席台,争先恐后地让萧老他们三人签名。我或许是出于自卑,或许是从小在农村长大还不大懂得签名的意义,只是坐在那静静地落落地看着热闹的人群。大约过去了十分钟,人们渐渐散去,这时萧老猛地抬头朝我坐的方向看来,我的目光此时正好也向着萧老,也许是某种感应吧,萧老冲我招了一下手说,那个小伙子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签个名。我随即站起身来,拿着会上发的印有“金色的秋天”字样的红色硬皮笔记本紧张地走到萧老近前。萧老看着穿着蓝色制服、头发有些杂乱的我说:小伙子,从你身上我仿佛看到我年轻时的影子。说完,他将笔用力地在笔记本扉页上签下了“萧军”二字。说实话,以我当时对萧老的了解,我还真不明白他对我说出那句话的意思。多年后,我把这话说给萧老的女儿萧耘和女婿王建中听,王建中对我说,你与萧老的缘分不浅呀,我还是第一次听萧老对一个年轻人这么赞美呢。 一九八八年,我在农场的一个乡政府做团委书记。那一年我考入北京经济学院,半脱产学习。经济学院北门斜对面分别是朝阳区文化馆和小庄新华书店。这两个地方,我是经常去的。某天中午休息时,我在小庄新华书店意外地发现了女作家萧凤写的《萧红传》,我当即买下,回到教室便津津有味读了起来。通过这本薄薄的传记,我大致知道了萧红年轻而又多灾多难的人生,我为萧红的爱情不幸而不平,也为她的英年早逝而悲伤,当然也为她遇到鲁迅先生而庆幸。当时只有二十一岁的我,对一个女人第一次有了男人的爱怜,我从心底里不知不觉地把萧红看成了我亲爱的姐姐。 这一年年底,我在去农场开会的时候,听说农场幼儿园有个年轻的女老师由于工作上的事跟领导发生了冲突,结果一气之下吃了大把的安眠药。幸亏发现得及时,不然就死掉了。我听后感到很惊讶,幼儿园里有十几个年轻女老师,她们和我是同龄人,有两个还是我的中学同学。她们都毕业于幼儿师范学校,分到农场幼儿园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很多同学都想通过参加自学考试取得大专学历离开幼儿园。会议结束后,我找到幼儿园的一个同学,想问问自杀女老师的情况。开始她不肯说,在我的一再追问下,她才告诉我,那个女同学自杀的原因就是想考学向领导请假,领导不批,便一时想不开做了蠢事。我问同学那个女老师是她的同学吗?同学说是,而且是个少数民族老师,所以事情出来影响很大。我又问同学,女老师现在在家里还是在医院?同学说,在医院,她压力很大,谁也不愿意见。 我同学说的这个少数民族老师我认识,姓何,个子高高的,长得白白净净,戴一副眼镜,非常文静。和同学分手后,我没有回单位,在商场买了一些水果就直接去了农场医院。医院不大,只有几十张床位,找一个病人是很容易的事。鉴于情况特殊,医院给小何老师安排了一个单间。我敲了几下门,小何老师并没有回应,见门是虚掩的,我便推门走了进去。我的到来,并没有让小何老师感到兴奋,她只是说了声“你好”,便沉默地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如此,我便对小何老师说:“我来并不是想安慰你,而是向你表达一种敬佩,为了考学,尽早离开农场,你连死都不怕,可我却做不到。”听我这么一讲,小何老师扭过身来,叹了一口气,说:“我其实挺傻的,干吗要这样呢?大多数人不都这样苟且地活着吗?”“也不都这样,每个人的环境不同,想法也就不同。比起那些在牛场、果园工作的女工,她们是多么羡慕幼儿教师这个职业呀!”“可我不想当幼儿教师,更不想长期在农场工作。我就想考学,到城里去!”小何老师的话说得十分坚定,大有宁死不屈的架势。我和小何老师是同龄人,她的想法我能不了解吗?我们这个地方属北京近郊,虽然叫农场,其实和农村差不多,尽管我们在农场上班,可大多数人的户籍还是农村户口,在城乡差别十分讲究的时代,什么样的户籍往往决定着一个人的命运。为了参加自学考试,一年前我也曾经跟我的主管领导发生过冲突,关键时刻多亏党委书记支持了我,否则,我是无法到北京经济学院上学的。 “到城里去,这没有错,可你得跟领导搞好关系啊?”我大声地说。 “我开始是跟园长好好说的,可她就是不同意。说同意你去了,别人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