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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斥责沉从文前沉对郭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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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建民

    一

    1948年2月10日,郭沫若写了一篇对一些人的命运产生很大影响的论文《斥反动文艺》。文章开门见山:“今天是人民的革命势力与反人民的反革命势力作短兵相接的时候,衡定是非善恶的标准非常鲜明。凡是有利于人民解放的革命战争的,便是善,便是正动;反之,便是恶,便是非,便是对革命的反动。”

    今天看来,以一时的政治形式—战争—来判别文艺的“正动”(郭沫若之用辞能力极强),“反动”,实在偏颇,可当时,也许正合了极多热情的政治参与者的“心拍”,反而因其简单,直接,而受到人们特别关注。

    郭沫若进一步阐发:“所谓反动文艺,就是不利于人民解放战争的那种作品,倾向,和提倡。”那么,到底什么才是“反动文艺”?郭沫若说得十分炫目:“在反动文艺这一个大网篮里面,倒真真是五花八门,红黄蓝白黑,色色俱全的。”

    人们几乎没有料到,这“反动文艺”的典型,并没有落在那些替当局鼓吹,为政府买好的御用文人身上,而首先扣在了以小说、散文闻名于世的沈从文头顶。

    “什么是红,我在这儿只想说桃红色的红。作文字上的***画,甚至写文字上的春宫,如沈从文的《摘星录》,《看云录》,及某些‘作家’自鸣得意的新式《金瓶梅》,尽管他们有着怎样的借口,说屈原的离骚咏美人香草,所罗门的雅歌也作女体的颂扬,但他们存心不良,意在蛊惑读者,软化人们的斗争情绪,是毫无疑问的,特别是沈从文,他一直是有意识的作为反动派而活动着。在抗战初期全民族对日寇生死存亡的时候,他高唱着‘与抗战无关’论;在抗战后期作家们正加强团结,争取民主的时候,他又喊出‘反对作家从政’;今天人民正‘用革命战争反对反革命战争’,也正是凤凰毁灭自己,从火里再生的时候,他又装起一个悲天悯人的面孔,谥之为‘民族自杀悲剧’,把我国的爱国青年学生斥为‘比醉人酒徒还难招架的冲撞大群中小猴儿心性的十万道童’,而企图在‘报纸副刊’上进行其和革命‘游离’的新第三方面,所谓‘第四组织’。(这些话见所作《一种新希望》,登在去年十月二十一日的《益世报》)这位看云摘星的风流小生,你看他的抱负多大,他不是存心要做一个摩登文素臣吗?”

    指斥了“桃红色”的沈从文身份,郭沫若还点染了“蓝色的朱光潜”和“黑色的萧乾”,不过文字都没有像对沈从文那么显著的“重”。当然,郭沫若文章写得正义凛然,大有真理在握,有权审判一切文艺的气概,所以,他不仅自己激烈指斥,还在文章结尾处鼓动说:“凡是决心为人民服务,有正义感的朋友们,都请拿起你们的笔杆来参加这一阵线上的大反攻吧!”

    该文发表在香港生活书店《大众文艺丛刊》当年3月1日第一辑上。以当时天地翻覆的社会变革背景,以郭沫若在文艺和政治上的影响力,受到文章严厉指斥的几个人,能不心惊胆战,甚至惊心动魄吗?别人不说,沈从文的命运就将被彻底改变了。新中国成立后,他几乎再未进行过真正意义上的文艺创作,这是大处;小处,见过无数流血杀人场面的沈从文,竟然选择自裁,希望自我了断解脱……郭沫若文章的分量和威势,由此可想而知。

    可是,事情也有人难以理解的地方,沈从文是个相当纯粹的作家,在政治上,虽不时发出一点声响,可文人论政,并不能在实际的社会层面上产生如何强烈影响,比诸郭沫若在政治上的爱好与参与及影响力,那肯定差得太远;再者,郭沫若也应当知道,文人论政,尤其小说家,那能影响的群体,相当有限。知识群体如此,政治群体更毋庸说。既然如此,为何郭沫若对沈从文下笔是这么重,措辞如此严厉而轻蔑,几乎让人感到有不“消灭”不足平愤的激烈,这是为什么?

    沈从文的文学创作,大都是自学的。当初,他多种文体都试验过,所以,阅读面相当广泛,诗歌、散文、小说等文学类别,他都不陌生。当时的作者不多,研读的同时,大都也通过各种方式认识了。可是,他与郭沫若却并不熟。(在此前是否见面认识亦未可知。1930年1月他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说:“中国诗人我只不熟郭沫若,其余多是熟人。”)这样也许难能结怨,可从郭沫若的声口读去,总有一种两人间有莫大仇冤在其中的感觉,否则凭常识看去,这样去指斥另一个小说家,有些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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