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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的大海(3)



    “手感好的最好呢,天鹅绒面料的西服一定错不了。”

    明子曾想过,给花子缝制一套西服。

    没有妹妹的明子,不能穿的衣服很多,她想把那些衣服改做成花子穿的。

    此时的达男穿着中学制服上衣,短裤,背着旅行背包。

    花子母亲说:

    “达男,从你这身打扮看……我们是徒步么?那可糟了。”

    “根本没有徒步走的时间。今天去下午下田港。明天早晨越过天城山,用两天时间在伊豆岛上转一圈。一概坐长途汽车。”

    “大娘一定疲劳吧?”

    明子这样问了一句。

    花子也买了孩子票,那票已经剪过了。

    花子突然停下来,摸了摸剪票员的腕部。

    大概她以为那位山间小站的剪票员就在这里。

    但是从后边涌来的进站旅客行列,把花子给冲走了。

    花子母亲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人群、车站建筑物。

    花子父亲当过站长。那山间小站和这里的车站相比,简直是小棚子。

    但是,站在这首都的中央车站,却想起了山间小站的岁月,那时的生活。

    当然,主要是花子的父亲。

    正要上火车,花子忽然大声喊叫“火车!火车!火车!”

    强烈的震动像电一样传遍花子身体,又极其生动地表现出来。

    她两手伸开,仿佛想抱住火车,并且拍打它。

    有的旅客斜眼瞥瞥这个行为奇特的孩子,然后争先恐后地上了车。

    “对了!花子是喜欢火车的呀!”达男笑着想把花子抱上火车。

    但是花子却把达男的手甩开。好像她根本就不想上这个火车。

    她一只手抚摸着火车,一个人大步朝前走去。

    达男忙上去,边追边喊:

    “花子,不是和火车玩,是上火车走的呀!”

    花子离开火车,在站台上急匆匆地到处走,伸开两臂在寻找什么。

    “啊!她是在寻找爸爸!”

    她母亲这么说。

    花子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突然站住,哭出声来。

    她母亲跑上前去把她抱起。

    上了火车花子仍在哭。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却完全像个婴儿一般哭个没完。

    而且抽抽搭搭,不像一个孩子在哭,而是令人闻之心酸的大放悲声。

    车里的人不可思议地看着花子。

    她母亲用衣袖遮住花子的脸,紧紧搂在怀里。

    “花子是在寻找爸爸呢。”

    明子小声告诉达男。

    “寻找父亲?”

    达男不解地问,他说:

    “可这不是东京车站么?”

    “东京车站啦还是别的什么站啦,花子没法知道呀。”

    “没这码事,她懂!”

    “情绪稳定时当然知道,可是当她摸到火车时,高兴得吃了一惊,错把它当成父亲工作的车站了。”

    “也许吧。”

    “一定是这么回事。所以发觉情况不对,就哭了。”

    “嗯?不过,想到父亲在东京车站,这是不可思议的。”

    “她怎么知道那是东京车站呢?一想到那是火车,花子就忘了这里是哪里了,她只想,火车旁边必有父亲吧?”

    花子母亲也对这话点头称是。她说:

    “也许就是明子说的那样。因为这孩子还以为父亲健在呢。”

    达男和明子沉默无言。

    火车开了。

    花子从母亲衣袖下露出脸来。她不哭了。

    过了一阵,仿佛温暖的光明从心里升起,花子有了笑容。

    “呶,大娘,花子大概想的是坐着火车回父亲那里去吧?一定是这么回事。”

    这回是达男解释花子的心思。

    “也许是这样。”

    花子母亲作了这样的回答。她还说:

    “不过,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好不容易组织一次愉快的旅行,弄得悲戚戚的,就没意思了。”

    “不过,花子在想什么,如果我们不知道,那可太可怜了。大娘你很了解花子想说的事么?”

    “大概吧。因为我是一年到头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母亲嘛,手比划啦,表情啦,都懂。还有,啊啊的声音也表达好几种意思。”

    花子母亲这么说明一番。

    “可是,我以为以前的老办法不行。和普通的孩子相比,花子想说的事情,简直是微乎其微。也就是说,花子的智慧落后那么个程度。许许多多的事,还必须由我们对花子说出来,同时也力求花子把许许多多的话能够对我们说出来。不然,她将永远是个婴儿,毫无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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