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猫(28)
时间:2013-04-20 作者:周德东 点击:次
“你师父能不能治住那个东西?” “能。” 李庸差点跳起来。 “怎么治?” “他说,把三种很普通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是治那个东西的法宝。” “哪三种东西?” 石先生笑了笑:“他不会告诉我,更不会告诉你。” 停了一下,他又说:“我师父现在隐居,想请他出山,那得花大价钱。” 李庸一下想到了双方的雇佣关系。 “没问题。你说,得多少钱?” “三千。” “三千?”李庸犹豫了一下。 “他驱过无数的邪,都烦了。即使你给他钱,他都不愿意再和那些肮脏的东西打交道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 “你想说什么?” “三种很普通的东西凑在一起,就有那么神奇的功效?” 石先生说:“我在网上向师父请教过这个问题。我师父给我发了一封电子信。” 说着,石先生拿出了那封下载的电子信。 李庸接过来。 邮件是这样写的: 很多事情都是由偶然造成的。 比如,为什么有人偏偏就得了败血症,而大多数人没有? 科学家都找不到原因。 实际上,很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同时吃过三种食物,造成了造血机能的彻底丧失。 我们无法弄清到底是哪三种食物撞在了一起。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有人会认为,我们一辈子要吃很多种东西,多数人都会撞上这种偶然,为什么我们没有得败血症? 其实,这种偶然永远是绝少数。 就说“说得对”这三个字吧,好像很常见,在一个文章中应该比比皆是,可是,你用电脑的“查找”功能在一个长篇小说中找一下,也许不超过三处。” 为什么用三种东西凑在一起,就可以驱逐属猫的恶鬼? 同理。 这样的理论对于李庸来说,太高深了。 他服了。 他说:“石先生,只有你能和你师父接上头,一切都靠你了。” “我试试吧。” 说完,石先生把洗漱用具夹在胳膊下,掏出手机,开了机,拨了一个号。 他小声说了一阵子,对方似乎答应了。 放下电话,石先生说:“一会儿你回家去等我们,我师父晚上到。” “好吧。” 李庸出了那家旅馆,没有回家。 他去了单位,找书记批条,从财务部门借了三千元钱。 他家有一个存折,是定期存折,现在取不出来。 借了钱,他就到街上转悠。天快黑的时候,他才回到家里的大门口,坐在台阶上等待大师到来。 他开始想象石先生的师父到底会用什么东西驱逐恶鬼。 女人的指甲? 玻璃片? 红矾? 三样东西肯定是生活中常见的,可是,他就是不知道。 为此,他就要支付三千元钱的信息费。 这就是技术的价值。 三千元钱,几乎是李庸的全部积蓄。 不过,三千元钱买条命,也值了。 暗淡的暮色中,有两个人顺着胡同走进来。 李庸眯眼望过去,是石先生和师父到了。 两个人走到李庸跟前时,李庸早就毕恭毕敬地站了起来,那态度就像农村来的绝症患者面对大医院的主治医生。 出乎李庸预料,那个师父并不是个老头。 他三十多岁,看起来年龄比石先生还小。他个子很矮,很壮。他的神态竟然很和蔼。他也背着一个和石先生一样的帆布包。 他笑吟吟地问李庸:“你就是李庸?” “啊,就是我。” “噢,没事的,别怕。” 石先生恭敬地问师父:“现在就开始吗?” 师父点了点头。 石先生指着大门,对李庸说:“你把门打开吧。” 李庸就打开了门。 师父接过了他手上的一串门钥匙,然后,伸出双手,慢慢推开那扇黑漆大门:“吱呀——” 尽管这个师父好像很泰然,但是,李庸却看出他在假装镇定。 朝这个充满鬼气的院子望进去,李庸的心“怦怦”猛跳起来。 师父高抬脚,轻落步,走进了院子。 李庸刚要跟进去,石先生拦住了他。 “你不能跟着。”他低声说。 李庸停下来,愣愣地看他。 “我也不能进去。”他又说。 师父迈着猫步走到屋前,无声地打开门,走进去,又把门关上了。 李庸抻着脖子朝窗里看。 天已经有点黑了,那窗子黑糊糊的。 师父没有打开灯。 石先生在李庸旁边焦急地踱着步。 过了很长时间,屋子里没有一点声音。 “你师父会不会被那个……” 石先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气氛肃穆到了极点。李庸再不敢吭声了。 这时候,黄秉仁的媳妇扭扭搭搭走过来。 她停下来,看了看石先生,又看了看院子里,问李庸:“你家里怎么了?” 李庸伸出食指“嘘”了一下。然后,朝旁边指了指,示意她走开。 黄秉仁的媳妇迷惑地离开了,走出多远还不停地回头看。 突然,房子里传出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有奔跑声,有撞击声,有喊叫声…… 好像那个师父在逮什么动物。那动物很大,“扑棱扑棱”在奔突,在挣扎,在翻滚,在反抗…… 或者好像是什么动物在逮那个师父,他在逃窜,在狂叫…… 李庸呆了。 石先生紧紧盯着窗子,一动不动。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声音一点点平息下去……终于恢复了死寂。 门开了,那个师父步履踉跄地走出来。 他站在李庸面前的时候,李庸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好像刚刚得了一场大病。 “驱走了?”李庸问。 “驱走了。”师父一边说一边把那串门钥匙交到李庸手里。 “他还会不会回来?” “不会了。我已经让他变成了一股青烟,永远地消失了。” 李庸紧紧盯着师父的眼睛,有些不放心。 师父的眼睛看着别处。 石先生在一旁看李庸。 李庸一下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沓崭新的人民币,递向师父。 “师父,谢谢你啊。这点辛苦费,你拿上。” 师父没有说什么,伸手就把钱接了过去。 他没有直接揣进口袋,而是数起来。 他数钱的动作很慢,很笨拙。 好不容易数完了,他好像不放心,朝手上吐了一口唾沫,又从头数起来。 李庸尴尬地等待着。 这一刻,他突然对这个阴阳先生有点不信任了。 终于,师父把那沓钱放进了帆布包里,说:“现在,平安无事了,你放心进去吧。我们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