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堡子(2)
时间:2013-01-06 作者:王斌 点击:次
『四』 文化盗徒们所干的,或许才是近两年来的事情,而大概在此之前,农村文化的破落大概就早已有了其宿命性的归宿。正如《堡子》中所说的,如果堡子真的是用以保卫土地,他所保卫下的应该是懂得这种苍老的爱所蕴涵着的人格力量,但这种人格力量,在静宁县这些乡村中却是这样的脆弱,四十多年前的一场文化革命就要了他的命。从此,山乡暗淡无光,从此,人情冷暖再与堡子之下居住的人们戏剧性地无关。 还有谁会记起,这里曾经演绎过一场健全人格的保卫战?还有谁,在这场健全人格与错乱人格的角斗中,眼看着诸多的文化遗留被毁坏而执意地站出来说这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文明,请留一些东西给我们的晚辈?没有人再会如此不聪明地提起这个受过人类自身诅咒的话题。历史很小,但足以毁灭一代文化的代代延续。 漫漫的山道上从此黄土扑天,谁与谁,只能以冷眼相观。 沿着山路而上,眼前即可见原安乡的齐埂堡子。两丈多高的堡墙,风吹雨淋,斑驳着苍老岁月,于深山之中演绎着农村文化的辛酸。堡子向着东放,墙上残留着不知用什么刻下的文字。来来退退,端详良久之后依稀辩得是“永远忠于毛主席,誓行文化大革命”两行字。 文化,还是文化,已经失调又失色的文化。 远处,古庙悠然,山下有拔草的红脸汉子,这一脸的红,就恰似人们恼怒之后的羞红。 之后的兴盛堡子,堡门关着,站在外头可听到里边的呼啸风声。从小门进去,大风涌入,哗哗啦啦地掀起庙中的红门帘。堡内有城砖城瓦,却全都碎了,有的被草掩埋,有的裸露在地表。沿着小路走进,有一石碑,两千零三年建起的。石碑在疯长的草中掩藏,乍一看去像是站这一个人。墙根子下,有一骝辘,估计多半是当年躲在这里的人们生产自救用的,然而又红得怕人,如涂过血,被黄尘吹着。三个庙房,一主两次,如是一房两妾。做这里的山神,估计也太寂寞,山主别了这里,云游四海去了,留下你们三个女人,在这忽忽山风吹着的深山之中。 墙在里头不高,走几步弯路,就可坐到堡墙上头。俯瞰四周,遗世而独立,我掏出纸笔,匆匆记录。纷乱已经远离,山神已悄然入睡,现在就让几百年前曾也如此吹过的山风,引我悄悄离开这一房两妾。 轻轻合上门出来,见得山下尽是半人高、模样奇怪的杏树或沙棘,这里又是老百姓的一座荒山,山上无人,只有这无名的堡子和堡子之中的一房两妾。是谁欺负着这堡子中的三个女人,又是谁造出了原安这里一座又一座的荒山? 文化,又是文化,封闭得已经失去活血的文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