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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奇说:我回南阳还有事呢

转眼小奇已经是大小伙子了。袖珍的男子汉,骄傲的神情,温和的眼睛。

想起他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写的小文,贴下来,算是给小奇的礼物:——


祝福刘妈妈
                 
  孩子一样的小沛,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挺着肚子走路时,掩饰不住丰收的喜悦,会用河南的话称呼肚子里的家伙“俺儿”。她很小心的保护孩子,也更爱护自己,因为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她自己要抢先一步,先成长为一个称职的妈妈,这是做妈妈的必须。
                 
  可是她脾气也大了啊,在回河南的十多天里,几乎每天都有些教训的话送给我,稍有反抗便哭,便拉上老爹来当支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做了妈妈便有了成功人士的自豪?也许是人做了妈妈便会生出一嘴利牙?也许在为教育她的孩子积累宝贵的经验?也许是要用这样排斥的方式提醒自己的宝宝——不要像舅舅一样?也许只是自己太幸福而以为我活得不好?也许只是我真的不好,使她忍无可忍?
                 
  如果孩子生下来,有一张愤怒的脸,一定是因为在妈妈肚子里时,就开始为妈妈不平,就知道那个肥舅舅有一柱充满犟筋的脖子,就会记得他曾经气哭了妈妈几次,然后会飞快的长大,长到小沛觉得可以为自己撑腰的地步。所以,我会在孩子没有出生前,我要抢先一步,成为一个会投降的舅舅,这是做舅舅的必须。
                 
  所以,我说:我错了啊,我向老妹道歉。
                 
  老妹对我好,我知道——谁家的妹妹都只会为哥哥好。

不管我是不是明白,肯定我身上,有很多不好,谢谢您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替我做手术。
                 
  要做妈妈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生气,我不惹她生气,所以再也不会抬杠,再也不说难听话,我每天都在心里把自己检讨一遍,一遍不够两遍,三遍,我在心里弄一个礼堂审判自己,我把自行车挂脖子上游街——如果我会做这样的梦,如果怎样都不能使小沛不生我的气,我就打电话问我的妈妈,怎样才可以送回到我出生的地方。好不好,小沛?
                 
  好不好,肚子里的,肚子外的我的宝宝们?
                 
  北京的小区里,跟小沛一起走路,看着满载的她,想,新生的孩子要来了,而小沛也是一次新生。幸福变了崭新的模样儿,来到小沛的生命里,她是孩子的妈妈,也是生活的孩子,孩子面对崭新的世界,而她面对崭新的生活,祝福她。

  很多年没有在一起说过话,每次见面,都觉得小沛的变化,身材胖了,思想也富裕了,一颗曾经青涩果子,变得饱满些了,偶尔还可以看到操场飞奔的女孩儿,轻巧,优美,而执着——如果我们还会回忆——便会看到那个善感的小女孩儿她飞的样子,像一抹粉色花,开在青青校园里——便会透过十几年的时光,看到初识的她,好奇而喜悦的站在门口看我——你是谁?——便又会背了她,走很远很远的路,回到我们的童年,回到妈妈那个黑色的小屋里——便会摇着摇蓝,一边哄她,一边偷吃给她的饼干——便会又看到她的第一次笑——多么让人惊喜的的笑啊,咧着小嘴笑过了便找奶——便会听到她的第一声啼哭,在那个满天星斗的夏夜里——便又看到自己劳作的妈妈,挺着肚子去工地干活——便想:生命的开始是那么的一样而又不一样。

  生命的过程是那样的一样而又不一样。我们是蒲公英的孩子,开始是聚在一起的,世间无定的风,吹散了我们,便有了不同的人生和命运。懂得小沛是想从她的世界里伸出一把手,拉我去幸福平安的地方,像母亲想再有一把手,重新伸向时间的深处,摸一摸我们的童年。
                 
  每个女人,天生就懂得母爱的吧。每个人男人,无论有多老,总还像个孩子。
                 
  小沛要做妈妈了,是吗?
                 
  小沛早都做妈妈了,是吗?
                 
  在那个雪夜,哭泣的女孩子寻找小猫的时候吗?是那个午后,贪睡的女孩而哄自己的枕头睡觉时吗,是某个夜晚,和小伙伴们玩过家家的时候吗?是刚刚学语时,紧紧抱过那只布娃娃的时候吗?每个女孩子,天生就懂得做妈妈的吧,因为每个女孩子,都曾经被自己的妈妈养大。
                 
  让我们祝福天下的妈妈们。
                 
  用这短短的文字,向我即将出世的外甥问好,世界欢迎你。



我当舅舅了
                 
  你好
                 
  握手
                 
  我亲爱的孩子。
                 
  出生了一个男人,尘世间便多了一个战友,而且,我幸福的是,这个男子汉将来,会叫我舅舅。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是初见,而是重逢,一定是在某一世,我们在一起喝过酒患过难,现在,他才来找我,要不为什么,我有一点想哭?
                 
  多好。
                 
  一粒小小的芽儿,无中生有的长到了七斤多,这真是神赐的奇幻魔术,生命真是神秘而神圣的,一开始,就那么让人难以琢磨。爱和爱人,可以轻易造一个人来,而所有的科学和智慧,也难合成一株小小草,一定有一个小小神,指挥这神秘而神圣的工程,一定是神在调度,每一根神经,每一个血管,每一粒细胞,和每一次希望和梦想,完成这神秘而神圣的工程。祝贺两个工程的参与者,崭新的爸爸和妈妈。你们真幸福。
                 
  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儿。遗传的因子,在什么时候,从各地跋涉而来,来到北京,来到那座小小的房子聚会的呢,不知道它们讨论的结果怎么样,不知道是怎么分配的,不知道舅舅派去的代表做了什么唐突的发言,我多么希望它是沉默的,因为,如果想让孩子英俊一点,品德高尚一点,就需要回避这个难看而古怪的舅舅,无论相貌和思想,都不能走舅舅这条路。
                 
  湖北的老河口乡村的风是温暖而纯朴的,河南上蔡的土地是肥沃的,河北廊坊是燕赵勇士的故乡,河南南阳卧龙的智慧美名扬——我希望孩子有好的样子,好的身体,好的脾气,这是好的一生开始。
                 
  可是,他哭什么呢,在最初的相逢里?
                 
  哭了,小妈妈还不知是男,是女,生命开始,都是一样的,那是神教会的第一首歌,之后,神就要退场了,而以后的节目,由他自己负责了。我不知道他什么哭,是因为怀念**的温暖吗?是因为世界太嘈杂吓到他了吗?因为饿了吗?总之是有一点失望——人一生下来,就是从失望开始的,多么睿智的,充满希望的安排,那从此所有活着的时光,都是需要努力的,当他第一次笑的时候,谁能知道那小小的心灵里,掠过了什么幸福?生命中最初的收获与成功,在不在第一次的笑容里呢?
                 
  男人,不哭。
                 
  学会的第一朵笑容,给妈妈,就像以后的日子里,无数次的骄傲,属于妈妈一样。
                 
  能说什么呢。当然有很多很多。
                 
  亲爱的战友,我要说的,有很多很多。
                 
  在猛吃吧,在猛拉吧,知道他一定很忙,知道他现在听不进去我的话,等他愿意听我的话的时候,也许,我却不能说很多话了——老迈的舅舅,蹒跚着走向自己归宿,那时候,如果能扶我一把,我便会拍拍他的肩,说:谢谢你。
                 
  要说得很多很多,来日方长。我当舅舅了。先说句这个,然后喝瓶酒。星空是灿烂的,所有的亮光都是孩子的眼睛,他们看着我,等着我的棒棒糖。
                 
  亲爱的孩子们,幸福的和不幸的孩子们,我一个人,静静的站在我的小屋里,看着满天的你们。我点了只烟,仿佛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看到了幸福,也我看到我自己的孩子,我幸福得想哭,我真的能有自己的孩子吗?其实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也许你们不哭,但我知道你们在看着我,因为,神在看着我。
                 
  神看着我们每一个人。
                 
  你好。
                 
  再,握握手,我亲爱的孩子。

                 


    作品集荆小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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