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散文 >

从一帧照片想起

2013年散文排行榜(全文在线阅读) > 从一帧照片想起

    新春时节,获赠一箱子书,星云大师的《百年佛缘》。四函,十五册,可谓洋洋大观。同时收到慧宽法师的信函,说星云大师希望知道我读这部书的感想。

    要读完这么多书,需要花一些时日。我随手拿起一函,抽出一本翻阅,发现文句清顺流畅,如恂恂口语。看前言才知,原来是星云大师在八十五岁高龄时所做的一次系统口述。我耳边,又响起了他温厚的扬州口音。

    刚翻几页就停下了,因为看到了书上的一帧照片。

    照片上有十几个人,最中间的是星云大师。他的左边,站着辜振甫先生,而他的右边站着的那个人,有点眼熟。比他们两位年轻一点,个子也小一点,居然乐呵呵地闭着眼睛。照片下面注着的日期是一九九七年一月二十三日。

    终于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就是我。那一天,是辜振甫先生的八十大寿。

    辜振甫先生的寿宴,全家子女到齐,济济一堂,围坐成一个大圆桌。客人只有两人,那就是星云大师和我。寿宴设在佛光山台北道场,辜先生向全家介绍我们这两个客人后,郑重地说:“过生日,就是纪念生命,因此每年这一天都吃素,不杀生。”

    我一听,心想,真是慧言嘉行。

    然后,辜先生向我们两人一一介绍在场的子女。“这个是赚钱的”“这个是筹钱的”“这个是数钱的”“这个是存钱的”“这个……”

    “这个是花钱的!”这是他的女儿辜怀群自己在抢着说,全场都笑了。辜怀群我知道,是戏剧家,排戏、办剧场,当然是花钱的活儿。她随即以同行的口气对我说:“余先生,我一直在找你!”

    我一笑:“还想花钱?”大家又乐了。

    寿宴结束后,全体人员拍摄了那帧合影。辜振甫先生夫妇又邀着我,在外面的客厅里谈了一会儿话。他们很懂文学,也都读过我的书,因此一起说:

    “每次从报纸上知道你来,又找不到你。下次再来台湾,一定要告诉我们!”

    我点头,顺口对辜先生说:“与您会谈的汪道涵先生,倒是我的书友。他凡是见到好书,都会多买一本,与我分享。”

    辜先生说:“请代我向他问好!”

    我转而对他夫人说:“尊祖父严复先生,是十九世纪到二十世纪最重要的启蒙思想家。真正的中国近代,由他开始。”

    辜夫人笑着说:“谢谢!”

    看我们谈得差不多了,星云大师就走了过来。星云大师比辜先生年轻十岁,但辜先生面对他,却像面对兄长。

    那么,我怎么会被邀参加辜先生家宴的呢?

    完全是因为星云大师。

    星云大师从各种新闻媒体上看到,我在台湾太忙碌了。怕我累着,他请陆铿先生转告,让我从闹市区的福华饭店搬到佛光山台北道场来住,那儿清净,可以免去很多打扰。

    这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倒不是为了逃避忙碌,而是为了再次向他靠近。

    星云大师的大名,我早就知道,但首度当面拜识,却在寿宴前的五年,一九九二年。当时他邀请我到“世界佛教徒友谊会”暨“世界佛教青年友谊会”发表演讲。演讲是由星云大师亲自主持的,他是世界佛教徒友谊会的“永久荣誉会长”。那个演讲现场颇为壮观,世界各国的佛教徒按国别层层排开,以同样的经颂、同样的仪姿礼拜。我那天的演讲,题为《行脚深深》,讲述中国古代的一个个佛教旅行家的事迹。

    那次演讲的地方,在高雄佛光山总部,因此我是从台北松山机场飞过去的。陪我去的,便是陆铿先生。陆铿先生比星云大师还年长八岁,早已是古稀老人,但在接获星云大师指令后,居然变成了一个小伙子,一路上对我这个晚辈殷勤照拂,甚至一次次试图来搀扶我,帮我提包。当时我就想,在通向佛光山的路上,好像大家都没有了年龄。

    那天到了高雄佛光山总部,星云大师一见我便说,昨天有一位年轻的比丘尼拿着我的书找到他,建议邀请我到山上来讲课。大师当时哈哈一笑,说: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