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卷九十五·程子之书一(6)
时间:2022-12-28 作者:黎靖德 点击:次
正淳问:“性善,大抵程氏说善恶处,说得‘善’字重,‘恶’字轻。”曰:“‘善固性也,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此是气质之性。盖理之与气虽同,毕竟先有此理而后有此气。”又问郭氏性图。曰:“‘性善’字且做在上,其下不当同以‘善、恶’对出于下。不得已时,‘善’字下再写一‘善’,却傍出一‘恶’字,倒着,以见恶只是反于善。且如此,犹自可说。”正淳谓:“自不当写出来。”曰:“然。”□。 问“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一段。曰:“‘人生而静以上’,即是人物未生时。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说性未得,此所谓‘在天曰命’也。‘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者,言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故曰‘便已不是性也’,此所谓‘在人曰性’也。大抵人有此形气,则是此理始具于形气之中,而谓之性。才是说性,便已涉乎有生而兼乎气质,不得为性之本体也。然性之本体,亦未尝杂。要人就此上面见得其本体元未尝离,亦未尝杂耳。‘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者,言性不可形容,而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理固可默识矣,如孟子言‘性善’与‘四端’是也。”未有形气,浑然天理,未有降付,故只谓之理;已有形气,是理降而在人,具于形气之中,方谓之性。已涉乎气矣,便不能超然专说得理也。程子曰“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又曰“在天曰命,在人曰性”,是也。铢。 明道论性一章,“人生而静”,静者固其性。然只有“生”字,便带却气质了。但“生”字以上又不容说,盖此道理未有形见处。故今才说性,便须带着气质,无能悬空说得性者。“继之者善”,本是说造化发育之功,明道此处却是就人性发用处说,如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之类是也。伊川言:“极本穷源之性,乃是对气质之性而言。”言气质之禀,虽有善恶之不同,然极本穷源而论之,则性未尝不善也。端蒙。 问“人生而静以上”一段。曰:“程先生说性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人具此形体,便是气质之性。才说性,此‘性’字是杂气质与本来性说,便已不是性。这‘性’字却是本然性。才说气质底,便不是本然底也。‘人生而静’以下,方有形体可说;以上是未有形体,如何说?”贺孙。 曾问“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曰:“此是未有人生之时,但有天理,更不可言性。人生而后,方有这气禀,有这物欲,方可言性。”卓。 “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此只是理;“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此是气质。要之,假合而后成。文蔚。 “人生而静”,已是夹形气,专说性不得。此处宜体认。可学。 或问:“说‘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为天命之不已;感物而动,酬酢万殊,为天命之流行。不已便是流行,不知上一截如何下语?”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乃天命之本体也。”人杰。 问“人生而静以上”一段。曰:“有两个‘性’字:有所谓‘理之性’,有所谓‘气质之性’。下一‘性’字是理。‘人生而静’,此‘生’字已自带气质了。‘生而静以上’,便只是理,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只说得气质,不是理也。”淳。 “才说性,便已不是性也。”盖才说性时,便是兼气质而言矣。“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人生而静以上”,只说得个“人生而静”,上面不通说。盖性须是个气质,方说得个“性”字。若“人生而静以上”,只说个天道,下“性”字不得。所以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便是如此。所谓“天命之谓性”者,是就人身中指出这个是天命之性,不杂气禀者而言尔。若才说性时,则便是夹气禀而言,所以说时,便已不是性也。濂溪说:“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濂溪说性,只是此五者。他又自有说仁义礼智底性时。若论气禀之性,则不出此五者。然气禀底性,便是那四端底性,非别有一种性也。然所谓“刚柔善恶中”者,天下之性固不出此五者。然细推之,极多般样,千般百种,不可穷究,但不离此五者尔。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