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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九十五·程子之书一(7)


  “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是只说性。如说善,即是有性了,方说得善。方。
  问:“近思录中说性,似有两种,何也?”曰:“此说往往人都错看了。才说性,便有不是。人性本善而已,才堕入气质中,便薰染得不好了。虽薰染得不好,然本性却依旧在此,全在学者着力。今人却言有本性,又有气质之性,此大害理!”去伪。
  问:“‘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这‘继’字,莫是主于接续承受底意思否?”曰:“主于人之发用处言之。”道夫。
  程子云:“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孟子言‘性善’是也。”易中所言,盖是说天命流行处;明道却将来就人发处说。孟子言“性善”,亦是就发处说,故其言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盖因其发处之善,是以知其本无不善,犹循流而知其源也。故孟子说“四端”,亦多就发处说。易中以天命言。程子就人言,盖人便是一个小天地耳。端蒙。
  “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此“继之者善”,指发处而言之也。性之在人,犹水之在山,其清不可得而见也。流出而见其清,然后知其本清也。所以孟子只就“见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处,指以示人,使知性之本善者也。易所谓“继之者善也”,在性之先;此所引“继之者善也”,在性之后。盖易以天道之流行者言,此以人性之发见者言。明天道流行如此,所以人性发见亦如此。如后段所谓“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某尝谓,易在人便是心,道在人便是性,神在人便是情。缘他本原如此,所以生出来个个亦如此。一本故也。闳祖。
  问:“或谓明道所谓‘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与易所谓‘继之者善’意不同。明道是言气质之性亦未尝不善,如孔子‘性相近’之意。”曰:“明道说‘继之者善’,固与易意不同。但以为此段只说气质之性,则非也。明道此段,有言气质之性处,有言天命之性处。近陈后之写来,只于此段‘性’字下,各注某处是说天命之性,某处是说气质之性。若识得数字分明有着落,则此段尽易看。”铢。
  问:“明道言:‘今人说性,多是说“继之者善”,如孟子言“性善”是也。’此莫是说性之本体不可言,凡言性者,只是说性之流出处,如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之类否?”先生点头。后江西一学者问此。先生答书云:“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是夕,复语文蔚曰:“今日答书,觉得未是。”文蔚曰:“莫是易言‘继善’,是说天道流行处;孟子言‘性善’,是说人性流出处。易与孟子就天人分上各以流出处言,明道则假彼以明此耳,非如先生‘未生、已生’之云?”曰:“然。”文蔚。
  “继之者善也”,周子是说生生之善,程子说作人性之善,用处各自不同。若以此观彼,心有窒碍。人杰。
  问:“伊川云:‘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曰:“物之初生,其本未远,固好看。及干成叶茂,便不好看。如赤子入井时,恻隐怵惕之心,只些子仁,见得时却好看。到得发政施仁,其仁固广,便看不见得何处是仁。”赐。
  问:“‘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此只是先生向所谓‘初’之意否?”曰:“万物之生,天命流行,自始至终,无非此理;但初生之际,淳粹未散,尤易见尔。只如元亨利贞皆是善,而元则为善之长,亨利贞皆是那里来。仁义礼智亦皆善也,而仁则为万善之首,义礼智皆从这里出尔。”道夫。
  问:“‘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对是物也,理安得有对?”曰:“如高下小大清浊之类,皆是。”曰:“高下小大清浊,又是物也,如何?”曰:“有高必有下,有大必有小,皆是理必当如此。如天之生物,不能独阴,必有阳;不能独阳,必有阴;皆是对。这对处,不是理对。其所以有对者,是理合当恁地。”淳。
  “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问:“如何便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曰:“真个是未有无对者。看得破时,真个是差异好笑。且如一阴一阳,便有对;至于太极,便对甚底?”曰:“太极有无极对。”曰:“此只是一句。如金木水火土,即土亦似无对,然皆有对。太极便与阴阳相对。此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便对过,却是横对了。土便与金木水火相对。盖金木水火是有方所,土却无方所,亦对得过。必大录云:“四物皆资土故也。”胡氏谓‘善不与恶对’。恶是反善,如仁与不仁,如何不可对?若不相对,觉说得天下事都尖斜了,没个是处。”必大录云:“湖南学者云,善无对。不知恶乃善之对,恶者反乎善者也。”□。必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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