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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二十九·论语十一(7)


  △伯夷叔齐章
  “伯夷叔齐不念旧恶”,要见得他胸中都是义理。拱焘
  文振问“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曰:“此与颜子‘不迁怒’意思相似。盖人之有恶,我不是恶其人,但是恶其恶耳。到他既改其恶,便自无可恶者。今人见人有恶便恶之,固是。然那人既改其恶,又从而追恶之,此便是因人一事之恶而遂恶其人,却不是恶其恶也。”时举南升录云:“此与‘不迁怒’一般。其所恶者,因其人之可恶而恶之,而所恶不在我。及其能改,又只见他善处,不见他恶处。圣贤之心皆是如此。”
  “不念旧恶”,非恶其人也,恶其人之无状处。昨日为善,今日为恶,则恶之而不好矣;昨日为恶,今日为善,则好之而不恶矣,皆非为其人也。圣人大率如此,但伯夷平日以隘闻,故特明之。方子
  问“伯夷不念旧恶”。曰:“这个也只是恰好,只是当然。且如人之有恶,自家合当怒之。人既改了,便不当更怒之。然伯夷之清,也却是个介僻底人,宜其恶恶直是恶之。然能‘不念旧恶’,却是他清之好处。”焘
  问:“苏氏言:‘二子之出,意其父子之间有违言焉,若申生之事欤!’‘不念旧恶’,莫是父子之间有违言处否?”曰:“然。”问:“孟子所言伯夷事自是如此孤洁。谏武王伐商,又都是伯夷,而叔齐之事不可得见。未知其平时行事如何,却并以‘不念旧恶’称之。”曰:“让国二子同心,度其当时,必是有怨恶处。”问:“父欲立叔齐,不立伯夷,在叔齐何有怨恶?”曰:“孤竹君不立伯夷而立叔齐,想伯夷当时之意亦道:‘我不当立,我弟却当立。’叔齐须云:‘兄当立不立,却立我!’兄弟之间,自不能无此意。”问:“兄弟既逊让,安得有怨?”曰:“只见得他後来事。当其初岂无怨恶之心?夫子所以两处皆说二子无怨。”问:“某看‘怨是用希’之语,不但是兄弟间怨希。这人孤立,易得与世不合,至此无怨人之心,此其所以为伯夷叔齐欤?”曰:“是如此。”或问。
  问:“苏氏‘父子违言’之说,恐未稳否?”曰:“苏氏之说,以为己怨,而‘希’字犹有些怨在。然所谓‘又何怨’,则绝无怨矣,又不相合。恐只得从伊川说,怨是人怨。旧恶,如‘衣冠不正,望望然去’之类。盖那人有过,自家责他,他便生怨。然他过能改即止,不复责他,便不怨矣。其所怨者,只是至愚无识,不能改过者耳。”淳
  △孰谓微生高直章
  醯,至易得之物,尚委曲如此,若临大事,如何?当有便道有,无便道无。才枉其小,便害其大,此皆不可谓诚实也。去伪
  “只‘乞诸其邻而与之’,便是屈曲处”。又问:“或朋友间急来觅一物,自家若无,与他去邻家觅之,却分明说与,可否?”曰:“这个便是自家要做一面人情,盖谓是我为你乞得。”焘
  问:“看孔子说微生高一章,虽一事之微,亦可见王霸心术之异处:一便见得皞皞气象,一便见得驩虞气象。”曰:“然。伊川解‘显比’一段,说最详。”贺孙
  问:“微生高不过是‘曲意徇物,掠美市恩’而已。所枉虽小,害直甚大。圣人观人,每於微处,便察见心术不是。”曰:“所谓‘曲意徇物,掠美市恩’,其用心要作甚?”南升集注。
  问:“范氏言‘千驷万锺,从可知焉’,莫是说以非义而予,必有非义而取否?”曰:“不是说如此予,必如此取。只看他小事尚如此,到处千驷万锺,亦只是这模样。微生高用心也是怪,醯有甚难得之物!我无了,那人有,教他自去求,可矣。今却转乞与之,要得恩归於己。若教他自就那人乞,恩便归那人了,此是甚心术!淳录云:“若是紧要底物,我无,则求与之犹自可。”若曰宛转济人急难,则犹有说。今人危病,转求丹药之类,则有之。”问:“‘取予’二字有轻重否?以为宁过於予,必严於取,如何?”曰:“如此却好。然看‘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人’,本不分轻重。今看予,自是予他人,不是入己,宁过些不妨,却不干我事。取,则在己取之,必当严。”杨问:“文中子言:‘轻施者必好夺。’如何?”曰:“此说得亦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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