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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二十九·论语十一(6)


  先之问:“孔子在陈,小子狂简,欲归而裁之。然至後来曾皙之徒吊丧而歌,全似老庄。不知圣人既裁之後,何故如此?”曰:“裁之在圣人,而听不听在他也。”时举
  问:“孔子在陈曰:‘归欤!遍欤!’此盖夫子历聘诸国,见当时不能行其道也,故欲归而传之门人。狂简者立高远之志,但过高而忽略,恐流於异端。故孔子思归,将以裁正之也。”曰:“孟子谓‘不忘其初’,便是只管一向过高了。”又曰:“文振说文字,大故细。”南升
  或问:“‘子在陈’一章,看得夫子行道之心,切於传道之心。”曰:“也不消如此说。且如人而今做事,还是做目前事,还是做後面事?盖道行於时,自然传於後。然行之於时,而传之於後,则传之尤广也。”或曰:“如今日无非尧舜禹汤之道。”曰:“正此谓也。”又问:“裁之为义,如物之不正,须裁割令正也。”曰:“自是如此。且如狂简底人,不裁之则无所收检,而流入於异端。盖这般人,只管是要他身高,都不理会事,所以易入於异端。大率异端皆是遯世高尚底人,素隐行怪之人,其流为佛老。又曰:“遯世高尚,皆是苦行底人。”而今所以无异端,缘那样人都便入佛老去了。且如孟之反不伐,是他自占便宜处,便如老氏所谓‘不为天下先’底意思。子桑子死,琴张吊其丧而歌,是不以生死芥带,便如释氏。子桑户不衣冠而处,夫子讥其“同人道於牛马”。或问又云:“皆老氏之流也。”如此等人,虽是志意高远,然非圣人有以裁正之,则一向狂去,更无收杀,便全不济事了。”又云:“仁民爱物,固是好事。若流入於墨氏‘摩顶放踵而利天下为之’,则全不好了。此所以贵裁之也。”焘
  蜚卿问:“孔子在陈,何故只思狂士,不说狷者?”曰:“狷底已自不济事。狂底却有个躯壳,可以鞭策。斐,只是自有文采。诗云‘有斐君子’,‘萋兮斐兮’。成章,是自有个次第,自成个模样。”贺孙问:“集注谓‘文理成就而著见’,是只就他意趋自成个模样处说?”又云:“‘志大而略於细’,是就他志高远而欠实做工夫说否?”曰:“然。狷者只是自守得些,便道是了,所谓‘言必信,行必果’者是也。”贺孙集注。
  问:“先生解云:‘斐,文貌。成章,言其文理成就,有可观者。’不知所谓文,是文辞邪?亦指事理言之邪?”曰:“非谓文辞也,言其所为皆有文理可观也。”又问:“狂简既是‘志大而略於事’,又却如何得所为成章?”曰:“随他所见所习,有伦有序,有首有尾也。便是异端,虽与圣人之道不同,然做得成就底,亦皆随他所为,有伦序,有首尾可观也。”广
  问:“集注谓‘文理成就’,如何?”曰:“虽是狂简非中,然却做得这个道理成个物事,自有可观,不是半上落下。故圣人虽谓其狂简而不知所裁,然亦取其成一个道理。大率孔门弟子,随其资质,各能成就。如子路之勇,真个成一个勇;冉求之艺,真个成一个艺。言语、德行之科皆然,一齐被他做得成就了。”铢
  符舜功问:“集注释‘狂简’之‘狂’,皆作高远之意,不知‘罔念作狂’之‘狂’,与此‘狂’字如何?”曰:“也不干事。”又问:“‘狂而不直’如何?”曰:“此却略相近。‘狂而不直’,已自是不好了,但尚不为恶在。若‘罔念作狂’,则是如桀纣样迷惑了。”义刚
  问:“‘恐其过中失正而或流於异端’。如庄列之徒,莫是不得圣人为之依归而无所取裁者否?”曰:“也是恁地。”又问:“子夏教门人就洒扫应对上用工,亦可谓实。然不一再传,而便流为庄周,何故?”曰:“也只是韩退之恁地说,汉书也说得不甚详。人所见各不同,只是这一个道理,才看得别,便从那别处去。”义刚
  问狂简处。先生云:“古来异端,只是遁世高尚之士,其流遂至於释老。如子桑户死,琴张临其丧而歌,是不以死生芥蒂胸次。孟之反不伐,便如道家所谓三宝,‘一曰不敢为天下先’是也。似此等人,虽则志意高远,若不得圣人裁定,亦不济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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