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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的冷

  天气预报是准的。我陪蒋蓝先生游览伶仃洋,带了两把伞。他说用不着,“天气很好啊!”我说刚才看了预报,十一点钟会有雨。

岭南的冷

  果然,十点五十九分,轻薄的乌云在海边集聚。十一点零五分,伞都顶不住了。我俩躲在洗手间,雨注如幕,挂满房檐。他感慨道,真神奇!

  抬头望天,西伯利亚荒原上,寒冷像石头一般长出来,插翅。坚硬的鹰,滚滚向南。碾压过东北的雪地,华北的凄草,江南的湿树冷叶,压迫感越来越强。

  未到岭南之前,曾问一个本地人,那里冷吗?斩钉截铁地回答,冷。

  如果你告诉一个东北人,现在是摄氏十三度,真冷。他身处零下二十五摄氏度的冰雪中,穿着厚厚的深黄羽绒服,冻透,脚下一步一滑,听此语,心中一定暗念,矫情。真是矫情。

  刚刚过去的这个月,每天早晨,我先起床,在洗手间洗脸。妻子迷迷糊糊问我,今天冷不冷?很多本地人早晨都如此对话。他们不关心热,只关心冷。一个年平均气温二十三摄氏度的城市,对冷如临大敌,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们也穿羽绒服,尽管这羽绒服厚度不及北方羽绒服的三分之一。以北方人的视角,徒有其名而已。北方人所说的秋裤,在岭南可以当棉裤穿,每年最冷的那几天,拿出来用用。

  他们毫不含糊地应对些微的变化。对一个在冰雪中待过十八年的人说,寒流者,只是凉快了一下。地道的岭南人却是,该短袖短袖,该长衫长衫。加一件外套,并非轻而易举,也要经过心理斗争,衡量众人反应。万一大家都是短袖,岂不是自外于群体?他们在昼夜温差不超过三五摄氏度的起伏间,体验其他地方十几摄氏度的动荡,以裸露的皮肤体察空气中的风吹草动。

  因此,温和的他们,对冷更敏感。如果真的寒潮到来,零下二十多摄氏度,不用担心他们冻坏,这样的群体定能想出更多办法。

  天气预报中,来自海上的部分,如台风,如暴雨,才紧贴着实际。空中发出一阵阵怪异的喊叫。天摇地动,树木全部扭身藏头。“寒流来袭”,最多加一件毛衣,天下太平。台风驾到,人进屋,厂停工,校停课,此时便发现,人们依然平静。适应了岭南冷,一切都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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