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黄鼠

　　前几日看到一篇报道说：2020年我国宠物市场已达2953亿元，宠物俨然已成大产业。这其中儿童宠物占多少，没找到数据，我猜测占比一定少不了。孙子就曾在家里养过小兔子、小鸭子，还有乌龟等。

 

　　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儿童时代，那时还没有宠物这个词，孩子们养的小动物主要是黄鼠，以男孩子居多。黄鼠是田鼠的一种，因毛色发黄而被叫做黄鼠。每当夏天正午酷热难耐时，黄鼠往往会站立在坟头高处，两眼滴溜溜瞅向四周，发出“吱吱吱”的尖叫声。只见它抬起身体，后腿直立，两只前腿屈在身旁，爪子朝下，像是听到了“立正”口令，看起来十分可爱。是呼唤同伴，还是求偶？或是宣泄对炎热的不满？我们无法知道。只知道这小东西灵醒，当你抓住它时，用小棍在尾巴上敲两下，口里发令：“立起来!”感到威胁的它就会乖乖地立起来，十分好玩。

 

　　每到夏季，学校有午眠，老师在时，孩子们假装趴在桌子上午休。待老师离开，总有捣蛋鬼相邀去灌黄鼠。几个人偷偷溜出校门，找来水桶，在校门前的涝池曳上水，找根棍子两人抬上，直奔东南种苜蓿的大壕而去。苜蓿地不耕作，黄鼠洞多。水桶左右摇晃着，桶里的水不时溢出，等抬到大壕里，一桶水只剩下半桶。

 

　　接下来就要找黄鼠洞，别说，这还是个技术活。苜蓿地里小洞很多，要找那些洞口周围光溜溜的，说明有黄鼠经常进出洞。那些看下去黑洞洞，甚至洞口有蜘蛛网的一定是废弃的，不能灌。找好了黄鼠洞，选一胆大的，蹲在洞口，一只手虎口对准洞口，然后往洞里灌水。洞内的黄鼠突遭灭顶之灾，只能向洞口逃生。洞口之人这时必须全神贯注，反应要快，一旦黄鼠出来，立马用拇指和食指掐住其脖子，这样就不会被黄鼠咬。其他孩子分布在四周，随时准备洞口捕捉失败时，或用桶、衣服抓捕。黄鼠被大水灌的晕头转向，此时抓捕相对容易些。有时没选准洞，白忙活一场是常有的事。有时灌出来了，但没抓住，不会每次都有收获。

 

　　抓住黄鼠后就放在衣兜里，再给里边放点黄鼠草，让受惊的黄鼠恢复体力。小家伙也知趣，一般不会往外跑。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找来旧扫帚，抽几根细竹子，拿上切面刀，在案板上旋转着钜成一个个约一公分长的小节，用绳子把竹节串起来，给黄鼠做个项圈，这样就不会勒着。项圈连在一根绳子上，绳子的另一头就扣在上衣扣子上，防止逃跑。下课没老师时，再偷偷拿出来，放地上，一手牵绳子，一手拿个小棍，在黄鼠尾巴敲几下，黄鼠立马端端地站起来，以此向伙伴们炫耀。

 

　　除了灌黄鼠，还有吊黄鼠的。找到黄鼠洞后，小心翼翼的把洞口慢慢刨成喇叭口状，不能让土块掉进洞里，那样会惊动黄鼠。再用绳子挽一个活扣，放在喇叭口外围，找来一根树枝，插在一边，把活扣的绳子拴在上边，洞口处另放一小钩，抓只蚂蚱插上，此绳头也连在树枝顶端。然后就在一旁耐心等待。当黄鼠出洞咬住蚂蚱时，树枝就会向上泛起，洞边上的绳扣立马收紧，刚好拴住脖子，将其吊在半空，此时抓捕就不是难事了。

 

　　有人抓得多了，就在家里挖个小洞，把抓来的黄鼠都放在里边，给里边放些草，或掰些馍花。有的孩子竟能把抓来的黄鼠养几个月。

 

　　灌黄鼠总有让老师发现的时候，太阳底下罚站是少不了的，看你还敢去灌黄鼠不！那时老师训斥学生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大把你送学校念书，你是‘念黄鼠’哩！”长辈骂念书不用功的孩子也是说“念黄鼠”。可见黄鼠是那时孩子们可以养的唯一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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