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永远的风景

　　“到远方去，到远方去，熟悉的地方没有景色……”这句不知是哪位年轻的诗人留下的只言片语，却被希望看到美景的人们所推崇。但是，于我而言，对于“风景”的理解更强调心理化，日本风景画大师东山魁夷说：“归根结底，风景到处都有，问题就在于观察者的一方。”所以，在风景面前，感情和审美心理每个人都有一个自己的标准，它是复杂的、甚而可能是矛盾的。

　　但我看来，我最熟悉的故乡就有醉人的风景，无论春夏秋冬、无论寒来暑往，那一片风景就在眼前，也在心底。那是一片能动你思念动你情感的风景，这种风景有一部分在往事的回忆中，而又有一部分永存于哪里，例如：故乡曾经的土夯庄廓、农家袅袅炊烟、山野间的牛羊星点及夏绿秋黄的麦田草地等，这些都是回忆中的风景，而眼前凸起如馒头状的小山丘、坡下沟谷中的潺潺流水、那一片河柳和杨林及夏日惹人流口水的洼地山杏等，就在那里，永在。

　　故乡，是一个让人回不去的地方，也是让人朝思暮想的地方，而如今我的故乡，回去了只能算是一方故土，永久地没了我驻足的地方。我离开故乡已近半百之年了，但那里的风景永难在脑海中消失，我经常忆起这样一个场景：夕阳西下，东山坡上，晚霞映红的一面坡里，牧羊人赶着一群白云缓缓飘向村庄，天上的鸟儿划一道弧线忽而从山下飞来，忽而又箭一般冲向谷底，田地里长高的麦苗随风摇曳，老庄廓前的大杨树叶也伴风沙沙……。这是一幅有声有色的画，是一幅醉人的风景，也是我童年的歌谣。这说不尽的风景就是故乡曾有的晚霞、树林、麦田、溪流、黄昏，和驮着故乡天空的夕阳在山野间归家的雀鸟、赶着羊儿进圈的牧羊人，这风景里，还有从麦田埂上，背着背篼回家的老父亲。

　　故乡的风景是说不尽的美，这种风景里融入的是深情，所以哪里都最好看，哪里都有留恋。“民国四大才女”之一的萧红对故乡风物人情至死不渝，倾注了满腔热情便有了充满风土画卷的《呼兰河传》。何况我这样一位普通人，怎不念家乡的风景？

　　今日，我站在故乡的高山顶上，已是看不到坡地里曾有的那一付付庄廓、见不到清晨早早升空的炊烟、听不到各家的绵羊竞叫的“咩咩”声，故土地只留下了永远的山丘、谷地、杏树还有溪水。我想那一道晚霞永在，故乡的月亮仍在，那么，尽管在现代文明的促使下山村人家早已搬离，但只要我的记忆在，山里的晚霞、月亮和山谷粱峁在，那么这最美的风景就一直在，在眼里、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