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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故乡的秋色里

  在这个秋天,老家荷凤仙庵子举行一场佛事,于是,我们有机缘再一次走进故土。

  车子奔驰在回乡的马路上。远山迤逦,隐约的山峰犹如天际间的一条蟒蛇,蜿蜒爬行而去,错落有致的民居,在新农村的建设中,焕然一新。村前那阡陌交错的稻田,分明是金色的海洋:秋色吹过,稻浪起伏,圈起一浪又一浪金色的涟漪。我的喜感油然而生。我不知是身在故乡,还是行走在一幅淡远而清晰的油画里?

行走在故乡的秋色里

  我的老家马水乡是有名的粮仓,上个世纪的统购粮任务特别重。人均一亩二分稻田,早稻谷,基本是上交国家统购粮任务,晚稻谷,就是留给自家。乡亲们为了多一些稻谷,会把一些旱田改种水稻。多种一些水稻,就多了一份收成,于是,在我的老家,大多数人家里,除了会种最常见的南瓜、冬瓜、茄子、辣椒、萝卜、白菜等最基本的蔬菜以外,其它蔬菜一概不种。也舍不得用大多的土地去种蔬菜,我的乡亲视土为金,每一分水稻田,都是我的乡亲的“金矿”,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希望。更奇怪的是,那时候我的家乡土地富足,却缺少红薯吃。还是因为要种水稻,只要能够过水的旱田,一定改种水稻。在秋天,妈妈蒸一顿红薯给我们吃,已经是很奢侈的,最多也是细水长流般地把红薯切成小块,煮红薯稀饭吃。所以,红薯,不管在我们儿时的记忆里,还是在今天时兴吃粗粮的时尚中,是一份温馨,一种美味。

  一个粮仓之地,却缺少必需的蔬菜,也缺乏红薯,这在今天看来,有些不可思议。

  快到村口,那条曾经给予我童年许多快乐的小河,静悄悄地流淌着,似乎在承诺一份对我的乡亲亘古不变的诺言,承载一份游子永远的相思。我们停下车,慢慢行走在老家村子的公路上。这条蜿蜒的、平整的、崭新的乡村公路,把我的乡亲的梦想带到遥远的城市。

  正是收割季节,偶尔能听见机械收割的机鸣声,远处,跳着水桶的老农,慢悠悠地走在田埂上,那是给刚刚莳下的蔬菜苗浇水,近处,弯腰的女人,正在扯着土壤里成熟的黄豆,看见我们,憨笑:“你们这些难来客,回来啦?进屋坐坐,喝杯开水啊!”

  我们已经是乡亲们心中的“难来客”.我的老家对于“难来客”格外亲热,家乡有句俗话:“三日到,狗爬灶,三年到,清官到。”我们当然不是清官,只是从这里走出的大学生,是在他们心目中有一定知识与地位的城里人。他们知道,他们拥有的,正是我们所缺的,于是,总会把家里在这个秋天收获的作物,比如花生、红薯、南瓜、冬瓜、辣椒等,装好袋,待我们返回路过的时候,装满在我们车子的后备箱里,如果推辞,他们就会说:“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放在这里吃不完,也是浪费呀。”非常朴实的话语,却饱含深情厚意。这就是我淳朴的乡亲。

  参加完佛事盛典,我们来到堂哥家里。

  屋前晒谷坪上,铺开一层晚稻谷子,晒谷坪旁边的田地里一对白鹅悠闲自在,形影不离,两个白鹅的脖子伸曲有致,似乎在悄悄说着情话。一只黄狗趴在地上,前爪不时地放在嘴边,嘴巴很有节奏地嚼着,似乎吃得忘乎所以。母鸡肆无忌惮在晒谷坪里晃悠,走走,停停,不时低下头尽情在谷堆里啄食。我们试着轰赶母鸡离开谷堆,母鸡一副“我是主人我怕谁”的样子,飞走几步,又往回在谷堆旁,继续低头啄谷。

  走进屋内,堂哥家里的晚稻只还刚刚开始收割,可是已经储满了半间屋子多的稻谷,那都是早稻谷,在待价而沽。冬瓜、南瓜,堆砌一角,黄豆、油茶籽,盛满在几个大箩筐里。

  堂嫂说:“今年的油茶籽丰收,黄豆、花生也多,橘子收成也好,凉薯和红薯在土里都懒得去挖。”我能感受到言语之中的喜悦与得意。

  一个只会耕种水稻的村庄,一些舍不得用土地耕种其他农作物的乡亲,在国家不再上交统购粮以后,在温饱问题彻底解决以后,终于开始面向多种经济作物的尝试与耕作,终于除了种植萝卜白菜,还会耕种其他蔬菜及经济作物,这让我们这些从这个村庄走出去的人,感到一些欣慰。

  我很奇怪,我们这里曾经没有一棵油茶树啊?

  堂嫂告诉说:早几年前,村里干部就号召我们开垦荒山,改种油茶树,如今已经是满山的油茶树了。我们一行来到距离堂哥家不远的低矮的山岭,当年的荒山,如今却是一幅如此美妙的画卷:井然有序的油茶树里夹杂几棵形态娇小的松树,墨绿的树林里不时伸出几株嫩绿的蕨草,油茶树的墨绿,松树的浅绿,蕨草的嫩绿,是这幅画卷的底色,而洁白的油茶花犹如星星点灯般点缀在茫茫的绿海里,秋风染醉了的几树红叶点缀其中;绿树,白花、红叶,这是大自然这位伟大的画家,在我的老家的秋天里绘就一幅斑斓的油画。昔日的荒山,今朝的油画,沧海不是桑田,故乡已换新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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