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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尾堡》第五十九章

龙尾堡(全文在线阅读)  >  第五十九章


    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正规军从县城方向向龙尾堡开来,队伍最前面的王寅文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笔挺的黑色中山装,显得趾高气扬,后面是被警察押着戴着手镣脚镣的李瑞理、水云、郭丁山及被五花大绑的赤卫队员及农会骨干分子。戴着手镣脚镣的李瑞理、水云、郭丁山被绑在龙尾堡大庙前的戏台上,其余二十几个人被一字排开绑在台子下面的柱子上,台子下面人山人海,四周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和警察。随着一声锣响,众人仰起头,只见县长王寅文站在台子中间,他双手抱拳,冲着台下喊道:“龙尾堡的父老乡亲们,多少年来,龙尾堡一直是本县有名望的村子,乡民重礼仪,知廉耻,民风淳朴,邻里和睦,可想不到饱读圣贤书的李瑞轩却祸害乡里,他们成立龙会,煽动蛊惑不明真相的乡民对抗政府。”然后,他走到被绑在台柱子上的李瑞理面前,装出一副和蔼的态度假惺惺地说:“瑞理,别执迷不悟了,我王寅文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现在宣布脱离共产党,我现在就放你回家……”“王寅文,你就别动这番心思了,要杀要剐就痛快点,我李瑞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怕死。”王寅文于是对龙尾堡人说:“众位乡亲,我实在是不忍心杀他,可李瑞理执迷不悟,我只能是执行命令了。”然后转向那两个端枪的警察把手往下一挥,随着几声枪响,被绑在柱子上的李瑞理头一下子耷拉下来。没有挣扎,没有叫喊,一切是那样安静。看着死去的李瑞理,龙尾堡人心中充满了感慨,都说人命关天,可实际就是一声枪响,一下子感受到生和死之间的距离原来是如此之短。

    郭丁山看着身边仍被绑在柱子上但已经死去的李瑞理,再看了看警察那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一下子大声喊道:“县长大人别杀我,我认罪,我悔过,我宣布脱离共产党,我还要揭露共产党提倡共产共妻,女人共享,大家在村头窑洞和田间地头捡到的那些带有男人脏东西的水云的花裤衩、红肚兜就是水云和我们这些赤卫队员乱搞时留下的。”王寅文用鄙视的眼光看了一眼被绑在台子上的郭丁山,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是我王寅文不忍心看到的,究其原因,主要是由于李瑞轩、李瑞理这几个罪魁祸首的煽动,其他人都是上当受骗。因此,我已请示了上级,对于像郭丁山这样加入了共产党本该杀头的,鉴于他已写了悔过书,并且宣布退出共产党,就可从轻发落。”说完指着台下柱子上被绑着的二十几个人说,“台下被绑着的人听着,你们和郭丁山一样,只要认罪伏法,迷途知返,宣布脱离农会赤卫队,政府对你们就可宽大处理,既往不咎。但鉴于你们对政府造成的危害,政府要对你们进行处罚,对于郭丁山这样宣布脱离共产党的**分子,罚十五块大洋,赤卫队罚三十块大洋,农会骨干分子罚五十块大洋,交完钱后就可以回家,对于实在没钱的,可给政府做苦力顶替。”

    面对生死抉择,台下那些被绑着的人还是选择了生,一个个在悔过书上按了手印,在家人交了钱后被当众释放,有几家实在穷得拿不出钱的,只能是被押回县城做苦力。

    台子下面只留下水云一个人,人们不禁为水云捏了一把冷汗。就见台子上面的王寅文继续大声说道:“李瑞轩这个**分子,放着家里的妻儿老小不思奉养,却闹什么农会。而李瑞轩煽动蛊惑的手段之一,就是用恶毒之设想,狡诈之手段,宣布共产共妻,对穷人承诺要把富人的财产没收共有,打破妇女之廉耻,对那些邪恶无赖之徒宣布女人共享,利用水云这样的无知妇女勾引男人**,此举简直无异于禽兽,若不严厉惩处,必定败坏无穷,应迅速阻止,并将发起之人无知妇女水云以传统方法交由龙尾堡人以骑木驴处置。”

    王寅文说完,只见马云起、邱鹤寿、郭笠生三人抬着木驴出了人群,三个人上台走到水云面前,邱鹤寿和郭笠生把木驴放在两个凳子之间架起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到木驴背上那个长长的似男人**的木柱子上,又粗又长,十分吓人,看得人不由毛骨悚然。马云起来到水云面前说:“水云妹子,得罪了。”然后取出了塞在水云口中的毛巾。水云对马云起说:“马云起,求求你,杀了我吧。”马云起说:“不,我要让你好好地活着。”水云说:“让我骑木驴,比杀了我还难受。”马云起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就别老想着死了。”水云生气了,在马云起脸上吐了一口痰说:“马云起,你不得好死!”马云起用手擦了擦脸冲着水云小声说了几句话,水云情绪似稍有平稳,任凭马云起上前解绑水云的绳子。

    马云起已经解开了绑水云的绳子,龙尾堡人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那些女人更是吓得闭上了眼睛,她们不忍心看水云骑木驴这一悲惨时刻,人群中不时传来“王寅文是畜生”“王寅文不得好死”的叫骂声。就在人们为水云担心之时,只见龙武慌慌张张跑上台子,把一张纸条递给王寅文,王寅文看完纸条,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急忙对马云起和邱鹤寿、郭笠生三人大喊:“住手!”由于这一切变得太突然,人们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们不相信王寅文会突然改变主意。

    台子上,只见王寅文看着手中的纸条,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拿着纸条的手不停地在抖动,脸色十分难看。王寅文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好久,才慢慢镇静下来,有气无力地对台子下面的众人说道:“龙尾堡的父老乡亲们,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对于水云,以传统方法交由龙尾堡人严惩,严裕龙是龙尾堡的掌事,一切就交给严裕龙来处理,我们这就回县城了。”

    原来,就在王寅文带人在龙尾堡处决共产党人的时候,马山虎带了猴子等人突然进了临晋县城,绑了王寅文的老婆麦苗拉到了黄河滩。那个纸条正是麦苗写给王寅文的,上面写道:“先生救我,我被马山虎绑进了黄河滩,如果你让水云骑了木驴,他们就会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我,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赶快放了水云。”

    王寅文带人返回县城的路上,问龙威、龙武说:“你们确定严裕龙这两天一直病在家中,没有去找马山虎?”龙威说:“我敢百分之百地确定。因为那天晚上,我们一直跟着邱鹤寿的马车进了严家大院,从那时起再没见严裕龙走出严家大院,中间只有邱鹤寿一个人去了一趟县城,是去县政府找大哥你给水云求情,求你让水云骑木驴时别扒水云的衣服,回到严家大院后一直再没出门。”王寅文说:“不对,那严裕龙一定是在前天晚上回去时就躲过你们跑了,要不然马山虎不会来得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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