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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第九部分三)(4)

 
  “师兄做了个啥梦,如此上心,说来听听。”门德“孛”问。
 
  “我身处在一座大殿,结果这个大殿风雨飘摇,快被大风吹散架,我用一根粗绳强把它绑住稳住,唉,想来真险啊!”铁喜的神情好了许多,沉思着说,“虽说是饭后窝食之梦,但毕竟是一个梦,或许是某种凶兆的预示也备不住,师弟,你研读过《成吉思汗梦解》,对梦学颇有研究,能否解释看?”
 
  门德听后笑了笑,说:“师兄有些多虑,梦有五不占:神未定而梦者不占;妄虑而梦者不占;寤知凶厄者不占;寐中撼病而梦未竟者不占;梦有终始而觉佚其半者不占。你这梦是属于一二条不占之列,就是‘神未定’和‘多虑’而梦,强占也不验矣。”门德口说不占,其实在心中也暗暗推算,“倘若硬占,你这场梦属‘想梦’和‘象梦’之范畴,‘想梦’是‘日有所思,即有梦忧’;‘象梦’嘛,就是梦中有所象征也。大风撼殿,终有绳护,依愚弟测试,兴许有难,但定能无恙而安全渡过,放心吧,师兄。”
 
  铁喜老“孛”频频点头,说:“佩服,师弟这番点说,令老哥茅塞顿开,颇有心得。好,咱们早些歇息,明日还不知有何事等着咱们去闯哩!”
 
  翌日。
 
  他们早早起来,洗漱和喝完早奶茶,慢悠悠地向西南甸子上的场子走去。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乱哄哄闹嚷嚷,很多来看热闹的百姓都被拦住,不许往里进,只有“孛”和“列钦”才允许先到大门口帐篷处,报名登记。由于“孛”们都没有证书,好多想看热闹者,冒称自己是“孛”后也混了进去,于是在报名处登记的“孛”数已超过了两千人。而那位胖胖的登记官员,微微笑着也不在乎真的假的,只要来报名参赛,都统统登记放行,每人发红绸布条,上边书写“××孛”字样,挂在脖子上,并凭这绸布条通过几道岗,才走进里边真正的场子。
 
  “没想到科尔沁草原上有这么多‘孛’,都从哪儿冒出来的?”维持秩序的旗兵说。
 
  “可不,就像是闻着血腥的苍蝇,呜闹儿呜闹儿的!”另一兵丁附和。
 
  “待一会儿就知道他们,有没有真本事了,嘿嘿嘿……”那位管登记的胖官员,如猫头鹰般阴森地冷笑。
 
  “待一会儿怎么个知道法儿呢?”铁喜老“孛”挤过来,一边登记一边笑着问。
 
  “不用多问!到时就知道了,你也是‘孛’吗?”胖官员变了脸,盯着铁喜老“孛”问。
 
  “算是吧。”
 
  “你们这么多人都是‘孛’呀?还有这十来岁的小娃子也是?”胖官指着小铁旦喝问。
 
  “我三岁学‘孛’,现在已有七年了!”小铁旦毫无惧色朗朗作答。
 
 “唔……你老就是铁喜‘孛’呀?听说过,听说过,挺有名气嘛,好好,这小的也算一个!”胖官看了铁喜写下自己的名号之后,态度变得热情起来。
 
  铁喜微微笑着:“老朽就是铁喜,承蒙官爷夸奖……”他凑近那位官爷,暗中把一卷银票子悄悄塞进对方的袖口中,低声问:“官爷,能否透露一下王爷们的考法儿?”
 
  那位胖官收了银票,左右看一看,往铁喜老“孛”的手掌里用手指比画了一个字。
 
  “嘎乐(火)?”铁喜惊问。
 
  “对哟,小心啦。”胖官悄声说。
 
  铁喜老“孛”沉吟片刻,又低声向那位胖官说:“官爷,老朽带他们先到外边准备一下行头,再来进场子,通融一下。”
 
  “好好,没问题,开赛前啥时候进场子都行。”
 
  铁喜带领门德等人又挤出登记处,走到外边,向附近的一家新开的茶馆那儿,买来两桶水,说:“看来今天的‘孛’会不同凡常,那位官爷透露‘嘎乐’一词,我想赛法儿可能与‘火’有关,你们用水沾湿各自的‘蒙皮法鼓’和法衣,再喝足水,尽量别撒尿排水。”
 
  众人全照老“孛”的意思做了,然后才重新返回报名处,领了各自的红绸条,走进“场子”里去。
 
  “场子”设在一处地势低洼的平展展草滩上,三面高坡,惟有东南显低,成为一个口子。正北面的土台子上,设着王爷们就座的主席台或者观阅台,上边搭着遮日光的凉棚,用绿草野花在台两边扎出彩门,凉台正面上头插着哲里木盟十个旗会盟青旗,图案则是扬蹄的骏马和展翅的猛鹰,十面青旗迎风飘动,猎猎作响。盟主道格信大王是图什业图旗郡王,受清朝廷御封的世袭王爷,成吉思汗亲弟哈布图·哈斯尔的第二十六代子孙,本名叫诺尔布仁亲,由于这位王爷平时性情暴烈、手段野蛮残忍,对手下奴才说杀就杀,仗着自己是受朝廷恩宠的命官,欺压百姓,几乎是无恶不作,人们故称他为“道格信”——残暴的王爷,也有叫“疯王”的。此时,这位“疯王”威风凛凛地坐在台上正中主位,两边则是被邀请来的哲盟十旗的王公贵族们。“孛”会总管,是达尔罕旗的管旗章京韩舍旺,正在台前台后地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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