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历(2)
时间:2017-12-17 作者:周德东 点击:次
我悄悄退出了那片花地,来到了那两个下棋的老者身旁。他们专心致志,一个举棋不定,一个沉吟不语。 “爷爷,为什么总有男人走进那个青砖房?” 他们抬头看看我,冷冷地说:“那是窑子。” 我愣了半天才说:“可是,他们都没有出来……” “那一定是有后门。” 我垂着脑袋走回镇里,伤心至极。 我路过一家服装店,打折把挎包里的那条草绿色的裙子换成了钱,然后,我再次来到那座神秘的青砖房。 天一点点黑下来,我看见那青砖房里亮着幽幽的灯光。 我朝她走去。夜路坎坷,星河昏暗,我走得踉踉跄跄。 她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摘耳坠。她浓妆艳抹的脸在台灯的光晕中显得有点吓人。 宽大的床上花花绿绿的被褥散乱堆叠。 她在镜子中看见了我,停下手,回头问:“你干什么?” 我把钱往她面前一摔,说:“我要跟你睡觉。” 她笑了,竟然没有拒绝,爽快地说:“好吧。” 她一下就关了灯,把我搂到了床上。我闻到一股香艳的气息。 幔帐周全地垂下,围住一方温柔地富贵乡。 窗外的月光流淌进来,房间内更加幽暗微茫。 她一件件脱了衣裳,平平地躺下来,一动不动。 我的手在她的身上摸索…… 突然我停下了手,骤然感到了恐惧! 她的身体凉凉的,硬硬的,哪里是人! 我爬起身子,借着月光细细看她——竟是一具塑料模特儿。 塑料模特儿突然哑哑地说:“你看看,这个房子有后门吗?” 是啊,这个房子根本没有后门。
(……凡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这个人即使再坏,却至少有一点自律——从来不嫖妓。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这竟然与一个梦有关。)
三:2% 她去的那个地方很远,好像是地球的另一端,那个地名我学世界地理的时候都没听过。 她似乎走了很久。 我一直盼着她出差,好放纵几天,可是,现在我已经盼着她快点回来了。 这天傍晚,她突然回到家中,提前根本没打电话。 我打开门,看见她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她没胖也没瘦,穿的还是走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只是买了一个旅行包,很大,我急忙接过来。 她打开那个旅行包,拿出很多那个地方的工艺品。还给我买了一件异域风格的大衣。 这天晚上,不知怎么搞的停电了。 我跟她亲热了一番,下厨做饭。吃完后,她去洗澡。 她去洗澡了。我坐在烛光中等候她出来。 水声“哗啦啦”响。 我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头。 有什么不对头呢?我仔细地回想。 这个人好像不是我太太。我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得一哆嗦。 她长得跟我太太一模一样,还敲响了我家的门,而且还跟我亲热……应该是我太太啊。可是我怎么都驱除不了心中那丝怀疑的阴影。 她跟我太太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 眼睛略微宽了些?不是。嘴略微大了些?不是。个子略微矮了些?不是…… 但是,我敢断定,她跟我太太至少有2%的差异。这2%的差异都融化在了她的方方面面。比如相貌、表情、语调……等等,我很难说清。 她终于出来了。 我一直在观察她。我怀疑她乘坐的飞机失事了。 她坐在我对面,说:“你好像情绪不太好。” “是吗?” “从你的眼神里看得出来。是不是我走的这段时间被哪个女孩勾去魂了?” “我感觉你有点不像你了。”我突然说。 “是吗?” 她突然用手拿起自己的一只眼睛,往鼻子那儿移了移:“现在呢?” 我傻傻地看她。 她又把嘴朝两边拉了拉:“再看看!” ——我蓦然发现,经过她用手工修改,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正是那个在她出差之后和我鬼混一夜第二天就死于煤气中毒的女子。
(这个梦是一个书法家赐予我的,因为他送给了我一幅作品,写的是——要想不知,除非不为。)
四:失忆 在梦中,我们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片薄薄的叶子,被激浪裹胁,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和方向。 梦是荒诞的。 朋友突然变成了仇人。 老婆突然变成了别人的。 一贫如洗转瞬变成腰缠万贯。 德高望重转瞬变成身败名裂。 绵羊突然变成恶狼。 兔子突然变成明星。 青春突然变成衰老。 灯红酒绿的城市转瞬变成荒凉的废墟。 没有翅膀却在天空上飘飞。 地球变成眼前的一粒灰…… 看啊,跟现实多么相似啊。 我奔跑在一条凸凹不平的路上。人间很暗淡。 身后有一条恶狗在追我。它好像一直追在我身后,我不认识它,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像影子一样不肯放过我。 路边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人,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好像我们开长途车时见过的那些在路边卖土特产的当地农民。 我拼命朝前跑。 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我的面前。我记得十分清楚,她的脸上有一颗黑痣,在左嘴角上边。 她大声喊:“齐德东!” “你叫谁?” “叫你啊。” “我姓周!”我感觉这个“齐”姓加在我身上很不舒服。 “你就是齐德东。” “你是谁?” “我是你老婆啊!” 我愣住了。她虽然把我的姓说错了,但是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觉得她还是有点来头。 “我一直都在找你!你怎么连家都不要了呢?” “你认错人了。”我说。回头看,那条恶狗已经不见了。 她拉起我的手抚摸着,眼泪落下来,一边叹气一边说:“你离家出走都三年了。你一定是得了失忆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