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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久了,问题来了(2)

  
  20世纪初,人均寿命不足50岁,到20世纪30年代,随着营养和环境卫生的改善、医疗护理的进步,人均寿命已经攀升到60多岁。从19世纪中期到20世纪初,家庭规模从平均7个子女下降到3个。母亲生育最后一个孩子的年龄也下降了——从绝经到30岁甚至30岁以下。结果,更多的人能活着看见儿女长大成人。20世纪初,最后一个孩子21岁时,母亲是50岁,而之前一个世纪,则是60多岁。父母或者子女操心老年问题的时间推迟了10年甚至更久。
  
  所以,就像他们的子女一样,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向前看。有了机会以后,父母和子女都把彼此的分离视为一种自由。一旦老年人在经济上有办法独立,他们就会选择社会学家所谓的“有距离的亲密”。20世纪初,65岁以上的美国人中,60%与一个孩子同住;而到了60年代,这个数字已经下降到25%;到1975年,则已只有15%。这个趋势席卷世界。年过80的欧洲人只有10%与子女同住,大约一半的人完全独居,没有伴侣。在亚洲人的传统观念里,年迈的父母独自居住被视为让子女丢脸的事(我父亲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同样的改变也正在发生。在中国、日本、韩国,国家统计数据表明,老年人独居的比例迅速攀升。
  
  这实际上代表着一种极大的进步,老年人的选择显著增加。1960年,亚利桑那州的房地产开发商戴尔·韦伯(Del Webb)推广了“退休社区”(retirement community)一词,并在菲利克斯推出了太阳城社区。这是最早将居民仅限于退休老人的社区。在当时,这个想法广受质疑,大多数开发商认为老年人希望和其他年龄段的人有更多的接触。韦伯不赞同。他认为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老年人并不愿意像我祖父那样过着儿孙绕膝的生活。对于人们希望如何安排所谓的“余闲岁月”,韦伯有不同的理解,并据此修建了太阳城。太阳城有一个高尔夫球场、一个购物商场和一个活动中心,提供了积极的娱乐空间,以及与跟他们同样的人一起外出吃饭的机会。韦伯的想法广受欢迎,在欧洲、美国,甚至在亚洲,退休社区已成为常见的景象。
  
  对于那些没兴趣搬到这种社区的人,例如,爱丽丝·霍布森,则选择住在家里、按照自己的方式自主生活,这既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可行的。这个情形值得庆贺。可以说,从历史上来看,对于老年人来说,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代了。代际之间的权力角逐关系通过重新协商而化解,方式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与其说老年人丧失了传统的地位和控制权,不如说他们分享了新的地位和控制权。现代化并没有降低老年人的地位,而只是降低了家庭的地位。它赋予人们,包括年轻人和老年人,一种更多自由(包括更少受制于其他几代人的自由)、自主、自助的生活方式。老年人不再受到崇拜,但那并不是因为被对年轻人的崇拜所代替,而是代之以对独立的自我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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