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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散记

每日身入人丛,早出晚归忙碌得不遑喘息,家之所以为家,概念上仅仅是晚上有个窝、有个住的地方而已。二十天以前吧,晚上回家来,媳妇说,家里太阳能热水器坏了,上去多少水也不见一滴热水下来,都好几天了,找厂家修修吧。嘴里虽应着,一连几日也没上心找厂家的电话,直到催促急了方才找到,打电话让他们星期天来修,可厂家驻济办事处事忙,又拖了一周,本周日晚才来了一个小伙子,却又是另一厂家的维修人员,受了委托来的,踩着我家的大小椅子爬上六楼楼顶,一会儿下来说,上面没你家太阳能,只有一根空水管子,其它都是别的牌子的。我听了不喜,说你夜里看走眼了吧,还是明天让厂家办事处的人过来看看。

次日在班上,接到厂家维修人员的电话,说你家太阳能真的不见了,有两截碎真空管扔在楼顶上。这时我方想起前日从高架路上走,无意瞥了眼自家楼顶,那个位置好像也没东西,难道它不翼而飞了?说实话,我这太阳能热水器是哥们送给的,本没有花钱,可整个楼顶数这台最大,24根三高真空管,装时也值个三千多块。我寻思自己又走不开,怎么办好呢?报个警吧,110的人去了,听说也没上到楼顶,问了问情况电话回复我说,丢了有两种情况:一是可能物业管理公司上去拆的,二是可能有搬家的邻居移机移错了,不行你回来问问吧。我说好吧,心说这两种情况都不大可能,太阳能安装使用两年了,物业凭什么拆?拆也得打个招呼不是?也没听说邻居住户谁搬家啊?回到家来已是晚八点,还问谁去?安慰家人说,放宽心,谁会偷它?拆下来值不了二百块钱,再说要从六楼弄下来也非易事,慢慢找找看吧。

第二天晚上回来,同单元一个熟识的老太太在楼下纳凉,一见我就迎上来说,是你家的太阳能呀,刮大风从楼上刮下来啦,问了好几家都说不是自家的,你家白天没个人……,哎哟哟,摔下来时那阵势大啊……
 刮下来的?刮哪儿去了?

 老太太接着说,可不是咋地?前一个多星期,刮下来的太阳能还在楼南的草棵子里躺着哩,先是摔到楼下平房水泥顶上,又滚到草棵子里,楼下的人都晓得,就你们不知道。后楼一个老头,呶,就是最西头二楼那一家,拿锤子把那筒子砸了卖废品啦;支架嘛,老头子拖到他家储藏室去了。我当时还背着电脑包,也顾不上太沉,就拐到楼南面验看,还真有些烂管子碎在那里,把人家新辟的小菜地弄得污七八糟,心想自家物什在这儿趟了半个月,自己还一无所知,真真是不负责任啊!

媳妇回来说,咱得跟那老头说说去,咱又不认识他,卖了水箱也就罢了,那支架咱得要回来。我说,算了,烂支架卖不了多少钱,老头儿忙活了一通,都收进自家小屋啦,庙里的猪头已有主,还要啥?话说回来,砸了人家的小房子没找你算账也算便宜。这时信主的岳母插嘴说,天父保佑,天父保佑,大白天刮下来,没砸着人可真是天父保佑……

 晚上一个人喝了些酒,心说这太阳能高高居上,挺胸叠肚,无所不能,怎么就给风扯下去,像个贪官下了地曹,像个无能的丈夫,一巴掌就扇下去啦。嗨!暂且冲凉水澡吧,我那自来水,也不知白白送上去多少方。
 


    作品集王霁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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