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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身经历的恐怖故事(13)

  B说:“我要到华山顶上去焚书,把自己写的最好的一本书烧掉。”

  C说:“我就待在房间里,等一个男人给我送来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不管他是谁,我都会答应嫁给他。”

  有人问我:“你呢?”

  我当时正看稿子,头也不抬地说:“**。”那一夜,我真的在**,不过,那女人不是我太太。

  说起来惭愧,我至今不知道她的名字。

  (想起了周星驰,他拍过这样一个破剧:他带回一个马子过夜。早上,周睡眼惺忪地掀开被子,发现旁边躺着一个赤身果*体的女人,他很纳闷,叫道:“我拷!你是谁呀?”……)

  世纪之夜的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当时我正在家和太太一起看电视。

  “是周先生吗?”

  “我是。哪位?”

  “大主编,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

  是个女人,她的声调有点低。我喜欢女人细声细气,甚至嗲声嗲气。但是我更喜欢女人的声音像男孩。

  我赶紧到另一个房间去了。

  经常有女读者打电话来犯毛病,太太经常因为女读者跟我犯毛病而犯毛病。

  “你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你喝茶。”

  我笑了笑:“什么时候?”

  “当然是今晚上。”

  这个女人很放肆,世纪之夜谁不跟自己的老婆在一起?我都不认识她,怎么会跟她出去喝茶?

  “对不起,我有家,今天我要和家里人在一起。”我一字一顿地说完,就想挂电话了。

  “太没戏剧性了。我也有家,我家还在几千里之外呢。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我一下不知用什么话拒绝她了。

  “我只占用你**那么长时间。”她一语惊人。

  我被镇住了。

  关于色,我觉得一个人男人说得好:“如果我说我纯洁,那太虚伪了。如果我说我就是不纯洁,又显得做作。因此,关于色,我保持沉默。”

  因此,关于色,我也保持沉默。

  我问:“在哪里?”

  “寒妙寺。”

  “为什么在寒妙寺?”

  “这里很静。我来半个月了,一直住在这里。”

  “几点?”

  “我现在就等着你。”

  关掉电话之后,我回到客厅。

  太太正被电视里的什么情节逗得哈哈笑。我趁机对她说:“张太电话,十万火急。一篇稿子出了政治问题,我得立即去印刷厂改正。”

  张太是总编辑。主编得听总编辑的,太太懂。政治问题最不得了,她也懂。可她还是有点不高兴,说:“几点能回来呀?”

  “很快的。等我,宝贝。”

  寒妙寺在大觉山,离市区有十几里路。寺里有一个很文化的茶院,禅茶,也有客房。那里平时茶客不多,收费昂贵。

  我是开车去的。

  (真实度:63%)

  对话

  我到了大觉山,天就黑了。

  寒妙寺建于辽咸雍四年,明宣德三年重建。

  寺院坐西朝东,殿宇依山而建,由天王殿、大雄宝殿、无量寿殿、大悲殿组成。寺前平畴沃野,景界开阔;寺后 层峦叠嶂,林莽苍郁。有一股清泉,泉水清冽甘美,四时不竭。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姿态万千,有玉兰和银杏……

  以上都是我从网上查到的关于寒妙寺的描述。

  我看到的似乎有点不一样。

  那些树没有遮天蔽日,它们都干枯着。我也没有见到清冽甘美在哪里。

  我赶到那里的时候,寺里停电了,山上一片黑糊糊,稀稀拉拉地亮着一些暗淡的红灯笼。

  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来这里过千禧夜,放烟花。人却出奇的少。我只在山门口看见一个老态龙钟的和尚,他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向来弄不清寺庙里那些殿是怎么回事,反正它们都在黑暗中阴森森地伫立着。

  我赶到一个叫什么“阁”的茶室。

  这是一个包房,她一个人坐在里面。

  如我想象,她长得果然很艳丽,穿着也十分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而且极其有钱。我对有钱的女人天生有好感。

  她脸上的妆很重。在幽幽的烛光里,她的脸很白,嘴很红,黑黑的眼影把她很深的眼睛显得更深。

  “是周先生吗?”

  “是我。你好。”

  “你好。坐下吧。”

  我顺从地坐下来。

  这房间是日本式的塌塌米。

  说句题外话———我憎恨小日本。大刀向鬼子头上砍砍砍去!求饶都不要放过它!

  我问:“你叫什么?”

  她说:“有必要问吗?”

  我觉得有点怪,好像有一种应召的味道。

  “你应该告诉我。”

  “我懒得编。”

  这时候,有三个穿青色尼姑服的女子走进来,她们的脸很素,表情很素。她们是来表演茶道的。她们不是尼姑,她们是经过培训的服务员。

  我见识过茶道,我修养太浅,没觉得什么源远流长,什么博大精深,我倒觉得很繁琐,总憋不住笑,但是我必须憋住,如果笑出来那可就出大事了。

  不愿编名字的人对服务员说:“谢谢,不用了。”

  那几个女子没有表情,又一个个走了出去。她们走路都无声无息。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穿青色尼姑服的女子走进来,送来两碟茶食,一碟是瓜子,一碟是果干。

  我喜欢吃肉。可是没有肉。

  电还是没有来。我觉得今夜不会来了。

  她斟了茶,我们一起喝。

  “你是哪里人?”

  “离这里很远,我开车走了三天。”

  “你是做生意的吗?”

  “开厂子。”

  “什么厂?”

  “塑料厂。”

  “制造什么产品?”

  “我不想告诉你。”

  “为什么?”

  “你会害怕的。”

  “不会吧?”

  “我制造模特儿。”

  “这可怕吗?”

  “我制造的模特儿比人还像人。”

  她的说话方式让我感到很别扭。过了会儿,我又问:“你喜欢看书吧?”

  “不。我爱好收藏。”

  “你不是我的读者?”

  “不是。”

  “那你怎么认识我?”

  “通过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给我打过电话?”

  “今天下午啊。”

  我忽然觉得我陷入了一个恐怖的圈套中。

  “你收藏什么?”我不动声色继续问。

  “瓶子,我喜欢收藏瓶子。”

  “瓶子?”

  “瓶子。酒瓶,罐头瓶,香水瓶,酱油瓶,药瓶,等等。”

  “我听过有人收集邮票,火花,兽角,没听说有人收集瓶子。”

  “我到了这个城市十几天,又收集了很多瓶子,也打碎了很多瓶子。”她叹了一口气。



作品集周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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