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根本就没有她这张照片!”洪原大声说。停了停,他又说:“我只保留了她一张照片,是我和她的合影,却找不到了。” 文馨又朝他脑袋上方看了看。 洪原也抬头朝上看了看:“你……看什么?” “没看什么。” 文馨掏出钥匙打开门,刚刚走进去,就木在了那里,好像有什么不对头。屋里黑糊糊的。 “开灯啊。”洪原在后面说。 “这房子里有人……” 洪原愣了愣,从她旁边跨过来,站到了她前面,静静地听。 四周一片死寂。 文馨低低地说:“而且,不是一个人,好像有很多,闹闹吵吵的……” 贰拾捌:幻灯片(3) 洪原四下扫视了一圈,又朝楼上望了望,说:“你又出现幻觉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灯。 文馨尖叫了一声。 洪原也吓呆了。 ——房间里的墙壁上,天棚上,地板上,横七竖八地贴满了照片,每一张照片都是幻灯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那张脸,这些脸从四面八方直直地盯着他们两个人,毫无表情。 洪原后退一步,靠在了墙上。 贰拾玖:一个和一个“女人”的故事(1) 冯军是个挺英俊的男孩,他在北京一所大学学摄影专业。 不过,他似乎并不喜欢这种“静态的再现艺术”,因为它必须通过真实的造型再现生活,反映生活。 在大学里,他仅仅知道了世界上第一张黑白照片是法国人尼普斯在一八二六年摄制出来的,而他的摄影技术简直是一塌糊涂。 他经常对同学们谈起,他赞同黑格尔对艺术美的看法,否认艺术美来源于生活。 黑格尔不仅否认现实美,也否认现实生活的存在,他认为生活现实本身就是绝对观念的外化。 平时,冯军很少在学校里上课,多数时间,他都和北京艺术圈里的人混在一起,天天泡在酒吧里高谈阔论,并且以“精英”自居。 后来,他辍学了,放弃了文凭。 他声称,他追求的东西大学并不能给予他。 有一次,他在一次艺术展上玩了一次“惊天动地”的行为艺术: 他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玻璃罩里果*体站立,***上套了一个塑料男性***模型,无比巨大,像迫击炮的炮筒。 玻璃罩上有一行**写的文字,那是模仿美国后现代诗人金斯堡的句子: Fuck,生活! 冯军刚刚进入大学时,他的思想不管偏不偏激,总有几分真实。而这时候,他所有的偏激都成了“一举成名”的手段。 商品大潮摧枯拉朽,篡改、修正了一切。 他渴望出名。 出了名就有人围观,就有“眼球经济效益”,就可以发大财,就可以做人上人。 可是,他那次行为艺术并没有产生掌声雷动的预期效果,甚至没有人唾骂。只有一两家媒体在评价那次艺术展的时候,冷嘲热讽地写了他两笔,那口气好像他是一个小丑。 之后,冯军一蹶不振,沉寂了两年。 两年后,这个不甘寂寞和平庸的人突然又来了一个“惊世骇俗”的举动: 做了变性手术! 这一次,媒体纷纷来采访她了。 她声称,她之所以男变女,是想在一生中得到两种性别的生命体验。 她说,这个举动是她一生中最伟大的一次行为艺术。 此时的冯军已经改名冯君,浓妆艳抹,十分妖艳。 有一家杂志社甚至想用她的玉照做封面,终于因为种种压力,最后放弃了。 而媒体对她的那些报道,也没有在社会上引起她所期待的轰动,很多人看了后,只是感到肠胃有些不舒服而已,过去了就忘了。 当今社会,做变性手术已经不新鲜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这阵风过去之后,冯君又无人问津了,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口袋空空。 不,绝对不一样了。 她已经不再是他。 一年之后,她终于混不下去,落寞地离开了文化中心北京,来到了经济最发达的广东。 这时候,她只剩下了最后的资本: 变了性的身体。 她开始利用这个独特的身体赚钞票了。 她做了鸡。 很多从香港过来的富人,他们玩腻了真实的女人,专门寻找虚假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人妖的价格比普通的鸡昂贵十倍。 在广东,冯君用一个医生制造出来的东西整整卖了三年。 她的生意很红火。 三年下来,她甚至完成了她的原始资本积累。 她收摊了。 紧接着,她开了一家美容院,当起老板来。她为美容院打出的广告语是:世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实现。 冯君的美容院在一家高档宾馆内。 有一个洪原的人经常到她的美容院来理发。 他是北方人,长得高大,帅气。 他刚到广东来打工,就在这家宾馆工作。他很要强,在短短的半年内,已经从一个普通行李员提升到了大堂领班。 贰拾玖:一个和一个“女人”的故事(2) 现在,冯君似乎什么都不缺了,只需要一个男人。 一个面首。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像一个女人。 或者说,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像一个人,一个正常人。 于是,洪原成了她的一个目标。 当这个美容院的年轻女老板第一次接近洪原时,他一眼就发现了她是一个女人中的另类。 虽然她看上去珠光宝气,香味扑鼻,甚至有几分姿色,但是洪原总觉得她有些古怪。 她的声音尽管也很细,也很柔,但是一听就是一个男人在拿腔作调。 她的做派太女人了,一看就是模仿的,伪造的,是在作态。真正女人的表情和举止并不是那样夸张。 她的肌肤有些粗糙。 她有不明显的喉结。 她肩宽臀窄。 不过,洪原知道她是一个有钱的女人。这一点对洪原充满诱惑。 他在广东这个金钱世界奋斗,无比辛苦。 在宾馆,他一身西装革履,看起来很优雅,可是,一回到他租的那间简陋的房子,他立刻就把那身黑色毛料工作服脱下来,换上低廉的左丹奴T恤衫,油光光的牛仔裤,穿了很多年的旅游鞋,烟熏火燎地做饭。
填饱肚子之后,他跑到一家娱乐城洗浴室,换上像病号服一样的工作服,做兼职保洁工。 他的工作是用抹布一刻不停地擦地面和墙面,保持干爽光洁,不允许有一滴水珠。 那是洗浴室,却不能有一滴水珠! 为此,他像一架机器一样,一刻不停地擦,擦,擦…… 最后,他擦的就不是水珠了,而是满地汗珠。 干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不管在哪里,只要看到水珠就想擦掉,只要听见水声就害怕。 一天, 冯君约洪原一起去一个水上乐园玩儿。 洪原答应了。 那天,他休班,第一次在宾馆之外穿上了那身黑色毛料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红领带。 首先,冯君请他在一家日本餐馆吃了饭,然后,她租了一艘快艇,亲自驾驶,带着他在湖面上兜风。 玩累之后,上了岸,两个人又吃了一顿哈根达斯冰淇淋。 洪原说:“冯君,你去游泳吧。” “我们一起下水。”冯君说。 洪原立即摇了摇头,说:“我是北方人,典型的旱鸭子。我长这么大,除了浴缸,没下过一次水。” “我和你正好相反,从小就游泳。我保护你。” “那也不行,我一下水双腿就抽筋。” “好吧,那我一个人玩去了。” “你小心点。” 冯君换上了三点式游泳衣,从更衣室走过来,朝他笑了笑,然后很注意地扭动着腰臀,朝水里走去。 洪原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身体,直到她跳进水里。 那平坦的**,那小小的屁股。 他总感觉,那是一个男人的**,那是一个男人的屁股。 不过,两个人还是很快就搞到了一起。 尽管洪原和她**时,总有些恶心,但是肉体相交的时间毕竟是短暂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正像有人说的那样:他和她看起来是在拥抱,实际上谁都没有抱谁,他们不过是互相抱住了他们之间的一个东西。 自从有了这个女人,洪原一下感到生活舒服起来。 他辞掉了娱乐城洗浴室那份保洁工作。 接着,他又辞掉了宾馆大堂领班的工作。 他开始养尊处优了。 闲着没事,他就到冯君的美容院转一转,帮着做点事。不过,在那里大家都把他当成二老板。 在性的方面,他实在饥渴了,就跟冯君要些钱,然后跑到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找个小姐发泄一下。 时间久了,他发现他和冯君**的感觉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他渐渐不恶心了,而且还感到越来越刺激。 他像一头被注射了*药的公牛,疯狂地进攻。 贰拾玖:一个和一个“女人”的故事(3) 而身下的她就像一头死母牛。 又过一段日子,好像*药失去了作用,他渐渐又萎靡了。每次和冯君睡在一起,他总有要呕吐的感觉。 这时候,他开始思索出路。 他知道,他不可能跟这样一个女人结成夫妻,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可是,他只要离开她,那么又得从头开始,去洗浴室擦水珠。 而且,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只要花钱,冯君就给他,可是他从来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钱。 就像一个湖,你随时都可以去舀水喝,管够,但是你不可以把湖拿走。 叁拾:第N种杀人方法(1) 思前想后,洪原产生了一个阴险而残忍的念头。 为了实现这个计划,他要做三件事: 一是提出要和冯君结婚。 当时,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怀疑,冯君愣住了。 “我俩这样在一起不是挺好吗?” “你是艺术家,我是一个没文化的粗人,我总担心有一天你会抛弃我。”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甚至都湿了。 冯君亲了他一口,说:“你放心,艺术家和艺术家是不能生活在一起的。不管你有没有文化,我爱你,这就够了。” 二是千方百计寻找冯君的“百宝箱”。 两个人朝夕在一起,很难有什么秘密,不管是心里的还是身外的。 洪原那双鹰隼一样的眼睛终于发现,冯君有十几张存折放在写字台的第三个抽屉里,加起来,总共有一百四十万人民币。 当时,他几乎昏眩了。 不久,他又掌握了存折的密码。 冯君这个人的警惕性并不高。她的存折、一卡通、电子信箱等等,用的几乎是相同的密码——她的生日。 三是挑选合适的杀人地点。 那些日子,他经常一个人在城市周边转悠。 在一个偏僻的渔村,他偶尔从渔民口中得知:最近,那个渔村附近有一片海域经常出现成群结队的鲨鱼。 鲨鱼的鳍即鱼翅,是一种珍贵的食品,价格极其昂贵。因此,人类一直残忍地捕杀着鲨鱼,每年大约有一亿鲨鱼毙命。而很多种鲨鱼必须到十几岁才达到性成熟,产仔率极低,所以,它们的数量锐减,正面临绝迹的危险。
人类对鲨鱼的残害手段是极其残忍的: 由于鲨鱼肉口感不好,而且容易腐败,捕鲨者经常在割下鱼鳍之后,将鲨鱼剩余部分重新抛回大海…… 它们逃得越来越远,已经很少见了。 奇怪的是,这群鲨鱼为什么突然回来了呢?这是大自然的秘密,没人解答得了。 洪原马上来到那片海域查看。 这里的海滩好极了。 由于远离城市,四周基本上见不到人。天蓝如洗,白云舒卷,海水轻轻拍打黄金海岸,看不出一点杀机…… 这一天,他迫不及待地撺掇冯君到大海里游泳。他说:“有一个好地方,可以裸泳,你去不去?” 冯君一听,当即就跳了起来:“真的?” “不过有点远。” “我们开车去!” 洪原把冯君带到那片人迹罕见的海域,她果然十分高兴,一下车就把全身的衣服都脱光了。 洪原拥抱了她的果*体一下,轻轻地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吗?就是我们第一次在水上乐园玩的时候,我看着你穿泳衣的样子。” 冯君在他的腮上吻了一下,有些动情地说:“永远爱我。” 洪原在光天化日里,看着她那一丝不挂朝前走的身体,又一次恶心起来。他暗暗地想:这具讨厌的身体很快就会消失了,葬身鱼腹,连根骨头都不剩…… 冯君在大海里游泳时,洪原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嗓子眼。 这是一个漫长的杀人过程。 有几次,冯君的脑袋在大海里消失了,他以为鲨鱼已经吞掉了她,心“怦怦怦”狂跳起来,惊恐不安地朝四下看看,回过头的时候,看到她的脑袋又出现了。 她在大海里畅快地游了半个多钟头,最后,那个讨厌的身体又爬上岸,扭扭搭搭地朝他走过来…… 返回时,洪原十分沮丧,一路上一言不发。 他意识到,借鲨鱼杀掉冯君的想法其实很不实际,他打算更改计划了。 没想到,冯君却喜欢上了那个地方,经常要洪原陪她去。 这一天,天气非常好,洪原第五次陪她来裸泳。她脱光衣服之后,笑着说:“你跟我一起下去吧?” 洪原立即摇头说:“不,我怕被鲨鱼吃掉。” 叁拾:第N种杀人方法(2) 她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说:“美容院那几个大工听我说了这个地方,都嚷着要来呢。” 然后,她一步步走进大海,又尽情地游起来。 洪原坐在车的阴影里观望。 这一次,他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鬼知道这里有没有鲨鱼。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冯君在海水中一会儿仰游,一会儿俯游,越来越远了。她的面目已经看不清。 他厌恶地收回目光,望天。 天上的云静静地悬挂,又白又亮。他眯着眼,寻找形状像鲨鱼的云,终于找到了,他甚至看到了它们那参差不齐的很多排的牙齿…… 很了一阵子,他又一次朝海里望了望。 冯君不见了。 突然,一只手拍了他的肩一下。他猛地回过头来,看到冯君满身湿淋淋地站在他的身后,正朝他笑着。 他突然又有了要呕吐的感觉。 “你发什么呆?”她笑嘻嘻地问。 “不游了?” “我饿了,上来吃点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从车上取出一筒八宝粥,打开,“胡噜胡噜”地吃起来。 吃完了,她把那个空罐扔在了海滩上,晒了一会儿太阳,又下海了。 洪原拿起那个空罐,来到车后挡住身子,把中指插进喉管,终于吐了出来。 他小心地把那些呕吐物都收进了空罐里,然后从车后走出来。 冯君正在大海里畅游,她的脸正好朝着相反的方向。 他表情恶毒地把那个装着秽物的罐子朝她扔过去,好像投掷的是一颗手榴弹,要把她炸死。 那个罐子落在了离她不远的海水里。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鲨鱼经常出没的海水里,一定不能排泄粪便,因为那种气味很容易招来鲨鱼。也不能呕吐。实在憋不住的话,只能把呕吐物含在口中,再咽回去…… 可是,冯君却朝着深海游去了,离罐子落水的地方越来越远。 洪原低低骂了一声,坐下来,继续望天。 那朵像鲨鱼的云不见了,或者变化了,再也找不到。这时候,他看哪朵云都像冯君的身体了,不由又恶心起来…… 当他再次朝海里眺望的时候,冯君又不见了。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没有她的影子。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他全身的血液“呼”一下涌上了头颅。 他忐忑不安地一直等了半个多钟头,海面一片平静,始终不见冯君的影子。 他“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他因为恶心杀了她。 他用恶心杀了她。 没想到,杀死一个人竟然如此容易! 她就这样消失了,安安静静,他连她刚才游泳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了,他甚至没听到一声喊叫…… 当地公安局经过三番五次的调查,最后把冯君的死定性为意外事故,没有立案。 第二天,冯君的父母就千里迢迢地从内地赶来了。 他们在冯君的住所见到了洪原,脸上充满了敌意。 洪原悲伤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两个老人泪眼婆娑,清理冯君的遗物。 他们在写字台的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存折,上面有二十万元的存款。 叁拾壹:铺天盖地的眼睛(1) 洪原一张张地往下撕扯那些莫名其妙的照片。 二楼的墙上,厨房的墙上,卫生间的墙上……到处都是那张照片。 文馨站在他的身后,一边看着他撕一边小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洪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撕照片。他把撕下的照片都正面朝下放在地板上。 每一张照片的后面都写着那行字: 我,永远在你头上三尺,看着你。 每个字都很草。 洪原认得,这正是冯君的笔迹。 “可能是因为她太爱你了……”文馨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洪原还是不说话。他的脸阴沉得就像窗外黑沉沉的夜空。 “现在,我成了第三者……”她又说。 这时候,洪原正撕天棚上的照片。他站在家用小梯子上,回过头,看了看她说:“你害怕吗?” “你不怕?” 洪原突然有些阴森地笑了笑,说:“那你就离开我吧。” 然后他转过头去,继续干。他的动作狠狠的,好像在揭一片片痤疮。 文馨蹬上两级梯子,抱住了洪原的腰,说:“别说她在你头上,她就是在我们中间,也隔不开我们。” 洪原抬头看了看,说:“她是爱我的,不会害我,也不会害你。她只是想看着我们而已。” “可是,她的照片为什么总出现?” “她也许是怕我忘了她……” 接着,他拿起那些照片,到厕所去焚烧。 文馨像影子一样紧紧尾随在他后面。 洪原蹲在厕所里,掏出打火机,一张张地烧,让灰烬落在马桶里,再冲掉。 他始终把那些照片正面朝下拿着。他不敢看照片上那双阴森的眼睛。 烧到最后一张,蹊跷的是,打火机的气好像燃尽了,怎么都打不着了。 文馨不安地看了看他。 他也看了看文馨。 然后,他把剩下的这张照片撕得粉碎,扔进马桶,按下了水开关。 那破碎的眼珠、鼻子、嘴巴转眼就被冲进了九曲十八弯的黑暗的下水道,下落不明了。 洪原站起身,说:“好了,睡吧。” 文馨说:“洗漱。” 洪原说:“算了,我累了。” 文馨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得洗一洗。” 她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刚刚拿起香皂,就叫了一声——那张脸在香皂下定定地看着她。 洪原一步跨过来,朝香皂盒里看了看,把它拿出来,几下就撕掉了。 文馨用双手按住狂跳的胸口,低声说:“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洪原说:“哪天我找个阴阳先生来驱驱邪。” 文馨打了个激灵,惊恐地朝他头上三尺高的地方看了看。然后,她把一个指头压在了洪原的嘴唇上,暗示他不要胡说。 洪原就不再说。 他牵着她走进卧室之后,一头就栽到了床上。 文馨瑟缩着躺在他身边,紧紧搂住他。 洪原洪原双眼直直地盯着天棚,缄默着。 过了好半天,他才说:“也许,我是个第三者……” 文馨抬脸看了看他:“什么意思?” “也许,有个男人,他曾经和你相爱过,后来你们分手了,可是他一直疯狂地爱着你,没有你的日子,他肝肠寸断,于是,他躲在暗处制造了这一切……” “你指谁?” “你想一想。” “没有这样的人啊。” “再想想!” “怎么想都没有……” 突然,文馨抖了一下:“你是说……蒋中天?” 洪原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他疯了!” “也许,他的疯是个假像!他察觉到了我并没有死,察觉到了那些恐怖都是我制造的,于是,他将计就计,开始装疯卖傻。他一疯我肯定就不再追究了。他把自己保护起来之后,又反过来给我制造恐怖,我却不可能怀疑到他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