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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斥责沉从文前沉对郭的批评(6)



    当然,笔者无意在这里说,郭沫若1948年对沈从文“义正词严”地斥责,完全是对当年沈从文批评的遥远回应。情况也许比这要繁复。可是,要说郭沫若在此时完全出于公心,全然没有受到当年沈从文批评的积怨影响,那郭沫若也太“端庄”,太“神圣”,太不近人情了……

    人生在世,因果之间,往往是很难料的。沈从文当年对郭沫若文学“创作”方面的严苛评论及判断,应该说对当时郭在国人心里及政府中位置,并没有形成多大影响(对其心理的影响,只能从后来行为的蛛丝马迹去寻觅了);而郭沫若后来的一番斥责,却折腾得沈从文一度精神错乱,几乎自杀,并中断了正盛的文学创作道路,转而从事中国古代“花花朵朵,坛坛罐罐”的物质文化史的研究……再几十年后,郭沫若的许多作为,包括诗文,受到更多读者和评论家的非议;而沈从文的文学,甚至他的物质文化史研究成绩,均受到国内及国际的广泛认同。在更多元开放的当今社会,倘依照读者心性去抉择,那两人文学功绩,当更能表现各具千秋,独领一方风骚的情状吧!

    一个作家,并且是一个在世人眼里颇有成绩的作家,对自己的作品,无论口头上如何说,在心底是很在乎的。郭沫若就曾说过:“人在落魄的时候,也就如有甚么伤痛的神经一样,感受性是倍加锐敏的。小小的讽刺可以惨于蜂虿,小小的慰藉可以暖于阳春。”(《创造十年续篇》)他人品评,除非完全不靠谱,可以心理优势不去理会;可倘若遇见高手,击中软肋,在内心的挫伤,当长久激愤隐痛。此隐痛一旦触发,那凶烈程度及杀伤力,决然与郭沫若斥责沈从文相仿佛……

    当今文坛艺坛评论一派歌赞,当然并非发展幸事。可今人精明,为自己虑事极周全,大约亦是见多了沈从文批评人后携带的灾殃。结果,没有沈从文的勇毅大才,只落得做做文坛、艺坛“歌者”,未尝不得个你好我好他好混一碗赏饭吃的好。哪有沈从文那样希望以文艺作为社会进步之力推动的神圣念想;那样忠实艺术,在“她”面前无限敬奉的精神,并由此可以承载所有无可逆料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孤独感!

    原载《花城》201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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