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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的故事(第六节)(5)



    「他会飞吗?真厉害啊。」

    「他表演了各式各样的技艺,你知道果心居士吗?」

    「是日本战国时代的幻术师吧?」

    「我哥表演的是魔术,不过是打着幻术的招牌。」

    「你有偷学到什么技巧吗?」

    「那太难了,我没那么灵巧。」

    学长苦笑着说。

    「有次跟我哥去拜访银阁寺旁的某座大宅,那次经验非常有趣。在琵琶湖疏水道旁有座明治时代的大宅,那天举办了一场盛大宴会,热闹得有如小型祭典,聚集了很多特别的人。宅邱主人也十分与众不同,他很喜欢龙,就连院子里的灯具都刻上飞腾的龙。我哥配合主人的兴趣,表演鲤鱼变成龙的幻术,博得满堂喝采。因为有宅邸主人的援助,我哥得以出去旅行,我才能跟着他走一趟丝路。」

    我们停在自动贩卖机前,瑞穗姐买了一罐热咖啡,捧在胸前取暖。我也学她买了一罐咖啡。雪花积在她头上,我拍掉雪花,她向我道谢,吐出白色的气息。学长站在距自动贩卖机稍远的暗处,手伸进口袋,下巴埋进围巾里。

    瑞穗姐把罐装咖啡贴在雪白的脸颊上,喃喃地说:

    「那种故事,无聊透顶。」

    「无聊?」学长在黑暗中反问。

    「无聊。」

    瑞穗姐说完,便先走一步。

    ○

    一头栽进不熟悉的工作,事无先后来回奔走的结果就是,我在春假结束前高烧病倒了。

    结束大阪城大会堂演唱会的工作,在摇晃的返家电车上,我就觉得不太舒服,结果一回到住处我就倒了下来。原本只是轻微发烧,在睡睡醒醒之间,出了高烧,意识蒙胧。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开了。我躺在棉被中,身体动弹不得,隐约感觉有人来到枕边,弯下身子察探我的状况。「这可不好。」对方的声音传来。

    尔后,听学长说,在我昏睡的这段期间他打了几通电话,接起电话的我因为高烧呓语不断,学长察觉情况不对就来找我。他跟管理员说明了情况,请他打开我房间的门锁,搭计程车带我到附近的内科医院求诊。费用全是学长代垫的。我光是在候诊处等待都觉得难受,实在没办法考虑到费用的事。

    拿了感冒特效药,我回到住处躺进被窝。学长在便利商店帮我买了优酪乳。「冰箱里有喝的,要是流汗记得要换衣服。」学长伸着脖子看着我说。我在棉被里缩成一团,毫无脉络可循地喃喃自语:「我是无趣的男人。」可能是高烧使然,我才说出这种丧气话吧。

    「这样啊。」

    学长静静点头。

    「其实,我也是无趣的男人。」

    那之后,学长连续几天都来探病。在特效乐和学长的照护下,我得以从流行性感冒的地狱爬出来。当高烧退到只剩微热时,瑞穗姐也来探病了,似乎是学长联络她的。「今天由我代理。」说完,她煮了一锅放了葱和蛋的咸粥。

    我们喝着粥,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些无法向学长倾诉的话却自然而然告诉了瑞穗姐。我在向她撒娇。我把一直以来难以启齿的话语倾吐而出。不去找学长,是因为自己很焦躁。学长的话如此有趣,而相较之下,自己却是那般无趣。我很痛苦,终至无法忍受。

    随着我愈说愈多,瑞穗姐的脸色也愈来愈难看。那是她很少在人前表露、隐藏在表面下的表情。平安夜和节分祭的夜晚,她会露出同样的表情。这下我才恍然省悟,她是在想学长的事。

    她默默凝视手边,终于开口:「其实那人无趣得很。」言词很冷漠,但语气不带丝毫焦虑或是怒意。那是看破一切的口吻。

    「学长才不无趣。」我说。「我才是无趣的男人。」

    「你们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一点呢?这才真是无聊透顶。」

    瑞穗姐站起身,开始清洗锅子。

    ○

    樱花在宛如大碗覆盖京都的青空下,一齐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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