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名著 >

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九·论文上(4)


  韩退之墓志有怪者了。
  先生喜韩文宴喜亭记及韩弘碑。碑,老年笔。方。
  “唐僧多从士大夫之有名者讨诗文以自华,如退之送文畅序中所说,又如刘禹锡自有一卷送僧诗。”或云:“退之虽辟佛,也多要引接僧徒。”曰:“固是。他所引者,又却都是那破赖底僧,如灵师惠师之徒。及晚年见大颠于海上,说得来阔大胜妙,自然不得不服。人多要出脱退之,也不消得,恐亦有此理也。”广。
  先辈好做诗与僧,僧多是求人诗序送行。刘禹锡文集自有一册送僧诗,韩文公亦多与僧交涉,又不曾见好僧,都破落户。然各家亦被韩文公说得也狼狈。文公多只见这般僧,后却撞着一个大颠,也是异事。人多说道被大颠说下了,亦有此理。是文公不曾理会他病痛,彼他才说得高,便道是好了,所以有“颇聪明,识道理,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之语。贺孙。
  才卿问:“韩文李汉序头一句甚好。”曰:“公道好,某看来有病。”陈曰:“‘文者,贯道之器。’且如六经是文,其中所道皆是这道理,如何有病?”曰:“不然。这文皆是从道中流出,岂有文反能贯道之理?文是文,道是道,文只如吃饭时下饭耳。若以文贯道,却是把本为末。以末为本,可乎?其后作文者皆是如此。”因说:“苏文害正道,甚于老佛,且如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却解为义无利则不和,故必以利济义,然后合于人情。若如此,非惟失圣言之本指,又且陷溺其心。”先生正色曰:“某在当时,必与他辩。”却笑曰:“必被他无礼。”友仁。
  柳文局促,有许多物事,却要就些子处安排,简而不古,更说些也不妨。封建论并数长书是其好文,合尖气短。如人火忙火急来说不及,又便了了。扬。柳文。
  柳子厚文有所模仿者极精,如自解诸书,是仿司马迁与任安书。刘原父作文便有所仿。
  “宫沉羽振,锦心绣口”,柳子厚语。璘。
  韩千变万化,无心变;欧有心变。杜祈公墓志说一件未了,又说一件。韩董晋行状尚稍长。权德舆作宰相神道碑,只一板许,欧苏便长了。苏体只是一类。柳伐原议极局促,不好,东莱不知如何喜之。陈后山文如仁宗飞白书记大段好,曲折亦好,墓志亦好。有典有则,方是文章。其他文亦有大局促不好者,如题太白像、高轩过古诗,是晚年做到平易处,高轩过恐是绝笔。又一条云:“后山仁宗飞白书记,其文曲折甚多,过得自在,不如柳之局促。”总论韩柳欧苏诸公。
  东坡文字明快。老苏文雄浑,尽有好处。如欧公曾南豊韩昌黎之文,岂可不看?柳文虽不全好,亦当择。合数家之文择之,无二百篇。下此则不须看,恐低了人手段。但采他好处以为议论,足矣。若班马孟子,则是大底文字。道夫。
  韩文高。欧阳文可学。曾文一字挨一字,谨严,然太迫。又云:“今人学文者,何曾作得一篇!枉费了许多气力。大意主乎学问以明理,则自然发为好文章。诗亦然。”
  国初文章,皆严重老成。尝观嘉佑以前诰词等,言语有甚拙者,而其人才皆是当世有名之士。盖其文虽拙,而其辞谨重,有欲工而不能之意,所以风俗浑厚。至欧公文字,好底便十分好,然犹有甚拙底,未散得他和气。到东坡文字便已驰骋,忒巧了。及宣政间,则穷极华丽,都散了和气。所以圣人取“先进于礼乐”,意思自是如此。国朝文。
  刘子澄言:“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太极图西铭易传序春秋传序。”因言,杜诗亦何用?曰:“是无意思。大部小部无万数,益得人甚事?”因伤时文之弊,谓:“张才叔书义好。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胡明仲醉后每诵之。”又谓:“刘棠舜不穷其民论好,欧公甚喜之。其后姚孝宁易义亦好。”寿昌录云:“或问太极西铭。”曰:“自孟子以后,方见有此两篇文章”。
  李泰伯文实得之经中,虽浅,然皆自大处起议论。首卷潜书民言好,如古潜夫论之类。周礼论好,如宰相掌人主饮食男女事,某意如此。今其论皆然,文字气象大段好,甚使人爱之,亦可见其时节方兴如此好。老苏父子自史中战国策得之,故皆自小处起议论,欧公喜之。李不软贴,不为所喜。范文正公好处,欧不及。李晚年须参道,有一记说达磨宗派甚详,须是大段去参究来。又曰:“以李视今日之文,如三日新妇然。某人辈文字,乃蛇鼠之见。”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