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名著 >

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九·论文上(3)


  张以道曰:“‘眄庭柯以怡颜’,眄,读如俛,读作盼者非。”义刚。
  韩文力量不如汉文,汉文不如先秦战国。扬。
  大率文章盛,则国家却衰。如唐贞观开元都无文章,及韩昌黎柳河东以文显,而唐之治已不如前矣。汪圣锡云:“国初制诏虽粗,却甚好。”又如汉高八年诏与文帝即位诏,只三数句,今人敷衍许多,无过只是此个柱子。若海。韩柳。
  先生方修韩文考异,而学者至。因曰:“韩退之议论正,规模阔大,然不如柳子厚较精密,如辨鹖冠子及说列子在庄子前及非国语之类,辨得皆是。”黄达才言:“柳文较古。”曰:“柳文是较古,但却易学,学便似他,不似韩文规模阔。学柳文也得,但会衰了人文字。”义刚。夔孙录云:“韩文大纲好,柳文论事却较精覈,如辨鹖冠子之类。非国语中尽有好处。但韩难学,柳易学。”
  扬因论韩文公,谓:“如何用功了,方能辨古书之真伪?”曰:“鹖冠子亦不曾辨得。柳子厚谓其书乃写贾谊鹏赋之类,故只有此处好,其他皆不好。柳子厚看得文字精,以其人刻深,故如此。韩较有些王道意思,每事较含洪,便不能如此。”扬。
  退之要说道理,又要则剧,有平易处极平易,有险奇处极险奇。且教他在潮州时好,止住得一年。柳子厚却得永州力也。
  柳学人处便绝似。平淮西雅之类甚似诗,诗学陶者便似陶。韩亦不必如此,自有好处,如平淮西碑好。扬。
  陈仲蔚问:“韩文禘义,说懿献二庙之事当否?”曰:“说得好。其中所谓‘兴圣庙’者,乃是叙武昭王之庙,乃唐之始祖。然唐又封皋陶为帝,又尊老子为祖,更无理会。”又问:“韩柳二家,文体孰正?”曰:“柳文亦自高古,但不甚醇正。”又问:“子厚论封建是否?”曰:“子厚说‘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亦是。但说到后面有偏处,后人辨之者亦失之太过。如廖氏所论封建,排子厚太过。且封建自古便有,圣人但因自然之理势而封之,乃见圣人之公心。且如周封康叔之类,亦是古有此制。因其有功、有德、有亲,当封而封之,却不是圣人有不得已处。若如子厚所说,乃是圣人欲吞之而不可得,乃无可奈何而为此!不知所谓势者,乃自然之理势,非不得已之势也。且如射王中肩之事,乃是周末征伐自诸侯出,故有此等事。使征伐自天子出,安得有是事?然封建诸侯,却大故难制御。且如今日蛮洞,能有几大!若不循理,朝廷亦无如之何。若古时有许多国,自是难制。如隐公时原之一邑,乃周王不奈他何,赐与郑,郑不能制;到晋文公时,周人将与晋,而原又不服,故晋文公伐原。且原之为邑甚小,又在东周王城之侧,而周王与晋郑俱不能制。盖渠自有兵,不似今日太守有不法处,便可以降官放罢。古者大率动便是征伐,所以孟子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在周官时已是如此了。便是古今事势不同,便是难说。”因言:“孟子所谓五等之地,与周礼不同。孟子盖说夏以前之制,周礼乃是成周之制。如当时封周公于鲁,乃七百里。于齐尤阔,如所谓‘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以地理考之,大段阔。所以禹在涂山,万国来朝。至周初,但千八百国。”又曰:“譬如一树,枝叶太繁时,本根自是衰枯。如秦始皇则欲削去枝叶而自留一干,亦自不可。”义刚。
  有一等人专于为文,不去读圣贤书。又有一等人知读圣贤书,亦自会作文,到得说圣贤书,却别做一个诧异模样说。不知古人为文,大抵只如此,那得许多诧异!韩文公诗文冠当时,后世未易及。到他上宰相书,用“菁菁者莪”,诗注一齐都写在里面。若是他自作文,岂肯如此作?最是说“载沉载浮”,“沉浮皆载也”,可笑!“载”是助语,分明彼如此说了,他又如此用。贺孙。韩文。
  退之除崔群侍郎制最好。但只有此制,别更无,不知如何。义刚。
  或问:“伯夷颂‘万世标准’与‘特立独行’,虽足以明君臣之大义,适权通变,又当循夫理之当然者也。”先生曰:“说开了,当云虽武王周公为万世标准,然伯夷叔齐惟自特立不顾。”又曰:“古本云:‘一凡人沮之誉之。’与彼夫圣人是一对,其文意尤有力。”椿。
  退之送陈彤秀才序多一“不”字,旧尝疑之,只看过了。后见谢子畅家本,乃后山传欧阳本,圈了此“不”字。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