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枫轩 > 雨枫书屋 > 经典名著 >

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本朝四(9)


  先生因论苏子由云“学圣人不如学道”,他认道与圣人做两个物事,不知道便是无躯壳底圣人,圣人便是有躯壳底道。学道便是学圣人,学圣人便是学道,如何将做两个物事看!焘。
  看子由古史序说圣人:“‘其为善也,如冰之必寒,火之必热;其不为不善也,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此等议论极好。程张以后文人无有及之者。盖圣人行事,皆是胸中天理,自然发出来不可已者,不可勉强有为为之。后世之论,皆以圣人之事有所为而然。周礼纤悉委曲去处,却以圣人有邀誉于天下之意,大段鄙俚。此皆缘本领见处低了,所以发出议论如此。如陈君举周礼说有‘畏天命,即人心’之语,皆非是圣人意。”因说:“欧公文字大纲好处多,晚年笔力亦衰。曾南丰议论平正,耐点检。李泰伯文亦明白好看。”木之问:“老苏文议论不正当。”曰:“议论虽不是,然文字亦自明白洞达。”木之。
  子由古史论,前后大概多相背驰,亦有引证不着。是他老来精神短,做这物事,都忘前失后了。淳。
  近见苏子由语录,大抵与古史相出入。它也说要“一以贯之”,但是他说得别。他只是守那一,说万事都在一,淳录有“外”字。然而又不把一去贯。说一又别是一个物事模样。义刚。
  因说栾城集,曰:“旧时看他议论亦好。近日看他文字,煞有害处。如刘原父高才傲物,子由与他书,劝之谦逊下人,此意甚好。其间却云:‘天下以吾辩而以辩乘我,以吾巧而以巧困我,不如以拙养巧,以讷养辩。’如此,则是怕人来困我,故卑以下之,此大段害事。如东坡作刑赏忠厚之至论,却说‘惧刑赏不足以胜天下之善恶,故举而归之仁’。如此,则仁只是个鹘突无理会底物事,故又谓‘仁可过,义不可过’。大抵今人读书不子细,此两句却缘‘疑’字上面生许多道理。若是无疑,罪须是罚,功须是赏,何须更如此?”或曰:“此病原起于老苏。”曰:“看老苏六经论,则是圣人全是以术欺天下也。子由晚年作待月轩记,想他大段自说见得道理高,而今看得甚可笑!如说轩是人身,月是人性,则是先生下一个人身,却外面寻个性来合凑着,成甚义理!”雉。
  子由深,有物。作颍滨遗老传,自言件件做得是。如拔用杨畏来之邵等事,皆不载了。当时有“杨三变”“两来”之号。门下侍郎甚近宰相,范忠宣苏子容辈在其下。杨攻去一人,当子由做,不做,又自其下用一人;杨又攻去一人,子由当做,又不做,又自其下拔一人。凡数番如此,皆不做。杨曰:“苏不足与矣。”遂攻之。来亦攻之。二人前攻人,皆受其风旨也。后来居颍昌,全不敢见一客。一乡人自蜀特来谒之,不见。候数日,不见。一日,见在亭子上,直突入。子由无避处了,见之。云:“公何故如此?”云:“某特来见。”云:“可少候,待某好出来相见。”归,不出矣。扬。
  刘大谏与刘草堂言,子瞻却只是如此。子由可畏,谪居全不见人。一日,蔡京党中有一人来见子由,遂先寻得京旧常贺生日一诗,与诸小孙先去见人处嬉看。及请其人相见,诸孙曳之满地。子由急自取之,曰:“某罪废,莫带累他元长去!”京自此甚畏之。扬。
  龙川志序所载,多得之刘贡父。
  害苏子美者是一李定,害东坡者又别是一李定。苏东坡时守湖州,来摄,东坡惊甚。时陈伯修为倅,多调护事。伯修名师锡,建阳人,常作察院,同了翁言蔡京,后贬死。东坡下御史狱,考掠之甚。苏子容时尹开封,勘陈世儒事。有人言文潞公之徒,尝请讬之类亦置狱。子容与东坡连狱,闻其有考掠之声,有诗云云。世儒,执中子也。世儒所生张氏酷甚。似是吕申公外甥。世儒妻一日讽群婢云:“本官若丁忧,汝辈要嫁底为好嫁,要钱底与之钱。”群婢以此遂药杀之。后置狱,夫妇皆赴法。其妇慧甚,临赴法时,遂掣窗纸一片,即掏成一“番”字,使人送与其夫云云。扬。
  苏东坡子过,范淳夫子温,皆出入梁师成之门,以父事之。然以其父名在籍中,亦不得官职。师成自谓东坡遗腹子,待叔党如亲兄弟,谕宅库云:“苏学士使一万贯以下,不须覆。”叔党缘是多散金,卒丧其身。又有某人亦以父事师成。师成妻死,温与过当以母礼丧之,方疑忌某人。不得已衰绖而往,则某人先衰绖在帷下矣!可学。


作品集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