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全文在线阅读) > 卷一百三十一·本朝五
△中兴至今日人物上李赵张汪黄秦。
李伯纪,徽庙时,因论京城水灾被出。后复召用,遂约吴敏劝行内禅事。李恐吴做不得,乃自作文,于袖中入,吴已为之矣。后钦宗即位,用之。一日,闻金人来,殿上臣寮都失措,皆欲作窜计。李叩合门入论,合门止之。钦宗闻之,令引见。力陈御戎之策,忠义慨然。上大喜,即擢知枢密院事。李英爽奋发,然性疏,用术。钦庙用督太原师,适种师中败,遂得罪。太上登极,建炎初召。汪黄辈云:“李好用兵,今召用,恐金人不乐。”上曰:“朕立于此,想彼亦不乐矣!”遂用为相。后汪黄竟使言官去之,在相位止百余日。许右丞作陈少阳哀词,亦各见其出处。扬。
李丞相不甚知人;所用多轻浮。相于南京时,建议三事,借民间钱。二云云。三云云。宋齐愈言之。其时正诛叛人,遂以宋尝令立张邦昌,戮之。当时人多知是立张邦昌。间有未知者,宋书以示之。及刑,人多冤之。张魏公深言宋甚好人。宋,蜀人。当时模样,亦是汪黄所使人。魏公亦汪黄荐。李罢相,乃魏公言罢也。扬。
黄仲本言于先生曰:“李伯纪一再召,乃黄潜善荐也。途中见颜岐言章,遂疑潜善为之。李入国门,潜善率百官迓之,李默不一语,因此二公生隙。”又曰:“上云:‘李纲孩视朕!’”先生曰:“李丞相有大名,当时谁不追咎其不用,以至于此?上意亦须向之。潜善因而推之,背后却令颜岐言之,情理必是如此。仲本是其族人,不欲辩之。”扬。
问:“魏公何故亦尝论列李丞相?”曰:“魏公初赴南京,亦主汪黄,后以其人之不足主也,意思都转。后居福州李公家,于彼相得甚欢。是时李公亦尝荐魏公,曾惹言语。”又问:“魏公论李丞相章疏中,有‘修怨专杀’等语,似指诛宋齐愈而言,何故?”曰:“宋齐愈旧曾论李公来,但他那罪过亦非小小刑杖断遣得了。”又曰:“当时议论,自是一般好笑。方召李丞相时,颜岐之徒论列,谓张邦昌虏人所厚,不宜疏远;李纲虏人所恶,不宜再用。幸而高宗语极好,云:‘如朕之立,恐亦非虏人所乐!’遂得命召不寝。”曰:“方南京建国时,全无纪纲。自李公入来整顿一番,方略成个朝廷模样。如僭窃及尝受伪命之臣,方行诛窜;死节之臣,方行旌恤。然李公亦以此去位矣。”又曰:“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是时恰限撞着汪黄用事,二人事事无能,却会专杀。如置马伸于死地,陈东欧阳彻之死,皆二人为之。”传中兴诏令,御史台劝札。宋齐愈外至会议处,于卓子上取笔写“张邦昌”三字,坐皆失色!儒用。
陈少阳之死,黄潜善害之也,其详见于许右丞哀词中。同时死者欧阳彻。彻,楚州人。某族叔祖时居高邮,一日,使一人往楚州盐城小村中买物事,久而不归,后问之,乃云,彼村中三四日大雪。叔祖甚怪之,云:“八月二十间,安得有雪!”亦且据其仆云记之。后有人自彼中来,问之,果然,乃欧阳死时也。扬。
舜举十六相,诛“四凶”,如此方恰好,两边方停匀。后世都不然,惟小人得志耳。方天下无事之时,则端人正士行义谨饬之士为小人排摈,不能一日安于朝廷,迁窜贬谪。及扰攘多故之秋,所谓忠臣义士者,犯水火,蹈白刃,以捐其躯;而小人者,平世固是他享富贵,及乱世亦是他独宽,纵横颠倒,无非是他得志之日。君子者常不幸,而小人者常幸也!如汪黄在高宗初年为宰相,后来窜广中,正中原多故之日,却是好好送他去广中避盗。及事稍定,依旧取他出来为官。高宗初启中兴,而此等人为宰相,如何有恢复之望!在维扬时,番人兵矢簇在胸前了,他犹自不管,世间有此愚人!子蒙。
问中兴诸相。曰:“张魏公才极短,虽大义极分明,而全不晓事。扶得东边,倒了西边;知得这里,忘了那里。赵忠简却晓事,有才,好贤乐善,处置得好,而大义不甚分明。李丞相大义分明,极有才,做事有终始,本末昭然可晓。只是中间粗,不甚谨密,此是他病。然他纲领大,规模宏阔,照管得始终本末,才极大,诸公皆不及,只可惜太粗耳。朱丞相秀水闲居录自夸其功太过,以复辟之事皆由他做,不公道。”魏公有镇江录。又问吕颐浩。曰:“这人粗,胡乱一时间得他用,不足道。”子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