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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本朝四(2)


  神宗尝问明道云:“王安石是圣人否?”明道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圣人气象如此。王安石一身尚不能治,何圣人为!”先生曰:“此言最说得荆公着。”
  荆公德行,学则非。若海。
  先生论荆公之学所以差者,以其见道理不透彻。因云:“洞视千古,无有见道理不透彻,而所说所行不差者。但无力量做得来,半上落下底,则其害浅。如庸医不识病,只胡乱下那没紧要底药,便不至于杀人。若荆公辈,他硬见从那一边去,则如不识病证,而便下大黄、附子底药,便至于杀人!”焘。
  刘叔通言:“王介甫,其心本欲救民,后来弄坏者,乃过误致然。”曰:“不然。正如医者治病,其心岂不欲活人?却将砒礵与人吃。及病者死,却云我心本欲救其病,死非我之罪,可乎?介甫之心固欲救人,然其术足以杀人,岂可谓非其罪?”僩。
  因语荆公,陆子静云:“他当时不合于法度上理会。”语之云:“法度如何不理会?只是他所理会非三代法度耳。”居甫问:“荆公节俭恬退,素行亦好。”曰:“他当时作此事,已不合中。如孔子于饮食衣服之间,亦岂务灭裂?它当初便只苟简,要似一苦行然。”某问:“明道‘共改’之说亦是权?”曰:“是权。若从所说,纵未十分好,亦不至如它日之甚。”问:“章子厚说,温公以母改子,不是。此说却好。”曰:“当时亦是温公见得事急,且把做题目。”问:“温公当路,却亦如荆公,不通商量。”曰:“温公亦只是见得前日不是,己又已病,急欲救世耳。哲宗于宣仁有憾,故子厚辈得入其说。如亲政次日,即召中官。范淳夫疏,拳拳君臣之间,只说到此,向上去不得,其如之何?”问:“宣仁不还政,如何?”曰:“王彦霖系年录一段可见。尝对宣仁论君子小人,彦霖云:‘太皇于宫中须说与皇帝。’曰:‘亦屡说,孙儿都未理会得。’观此一节,想是以未可分付,故不放下。宣仁性极刚烈。蔡新州之事,行遣极重。”曰:“当时若不得范忠宣救,杀了他,他日诸公祸又重。”曰:“赖有此耳。”又问:“韩师朴曾子宣建中事如何?”曰:“渠二人却要和会。子宣日录极见渠心迹。当时商量云,左除却轼辙,右除却京卞,此意亦好。后来元佑人渐多,颇攻其短,子宣却反悔,师朴无如之何。”又问:“蔡京之来,乃师朴所引,欲以倾子宣。”曰:“京入朝,师朴遣子迎之十里,子宣却遣子迎之二十里。京既入,和二人皆打出。”可学。或录云:“韩师朴是个鹘突的人,荐蔡京,欲使之排曾子宣”云云。
  汪圣锡尝问某云:“了翁政日录,其说是否?”应之曰:“不是。”曰:“如何不是?”曰:“若言荆公学术之缪,见识之差,误神庙委任,则可。壮祖录云:“若言荆公学术不正,负神庙委任之意,是非谬乱,为神庙圣学之害,则可。”却云日录是蔡卞增加,又云荆公自增加。如此,则是彼所言皆是,但不合增加其辞以诬宗庙耳。又以其言‘太祖用兵,何必有名?真宗矫诬上天’,为谤祖宗。此只是把持他,元不曾就道理上理会,如何说得他倒!”方子。
  伯丰问四明尊尧集。曰:“只似讨闹,却不于道理上理会。盖它止是于利害上见得,于义理全疏。如介甫心术隐微处,都不曾攻得,却只是把持。如曰‘谓太祖滥杀有罪,谓真宗矫诬上天’,皆把持语也。龟山集中有政日录数段,却好。盖龟山长于攻王氏。然三经义辨中亦有不必辨者,却有当辨而不曾辨者。”□。
  “王氏新经尽有好处,盖其极平生心力,岂无见得着处?”因举书中改古注点句数处,云:“皆如此读得好。此等文字,某尝欲看一过,与摭撮其好者而未暇。”贺孙。
  三舍士人守得荆公学甚固。铢。
  陈后山说,人为荆公学,唤作“转般仓,模画手。致无嬴余,但有亏欠”!东坡云:“荆公之学,未尝不善,只是不合要人同己。”此皆说得未是。若荆公之学是,使人人同己,俱入于是,何不可之有?今却说“未尝不善,而不合要人同”,成何说话!若使弥望者黍稷,都无稂莠,亦何不可?只为荆公之学自有未是处耳。铢。
  荆公作字说时,只在一禅寺中。禅床前置笔砚,掩一龛灯。人有书翰来者,拆封皮埋放一边。就倒禅床睡少时,又忽然起来写一两字,看来都不曾眠。字本来无许多义理,他要个个如此做出来,又要照顾须前后,要相贯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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