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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一十八·训门人六(9)


  先生语过以为学须要专一用功,不可杂乱,因举异教数语云:“用志不分,乃凝于神。置之一处,无事不办。”
  谓林正卿曰:“理会这个,且理会这个,莫引证见,相将都理会不得。理会‘刚而塞’,且理会这一个‘刚’字,莫要理会‘沉潜刚克’。各自不同。”节。训学蒙。
  问思虑纷扰。曰:“公不思虑时,不识个心是何物。须是思虑时,知道这心如此纷扰,渐渐见得,却有下工夫处。”以下训赐。
  问:“存心多被物欲夺了。”曰:“不须如此说,且自体认自家心是甚物?自家既不曾识得个心,而今都说未得。才识得,不须操而自存;如水火相济,自不相离。圣贤说得极分明。夫子说了,孟子恐后世不识,又说向里,后之学者依旧不把做事,更说甚闲话。孟子四端处,尽有可玩索。”
  问:“每日暇时,略静坐以养心,但觉意自然纷起,要静越不静。”曰:“程子谓:‘心自是活底物事,如何窒定教他不思?只是不可胡乱思。’才着个要静底意思,便是添了多少思虑。且不要恁地拘迫他,须自有宁息时。”又曰:“要静,便是先获,便是助长,便是正。”以下训胡泳。
  问:“程子教人,每于己分上提撕,然后有以见流行之妙。正如先生昨日答语中谓‘理会得其性情之德,体用分别,各是何面目’一段一般。”曰:“是如此。”问:“人之手动足履,须还是都觉得始得。看来不是处,都是心不在后,挫过了。”曰:“须是见得他合当是恁地。”问:“‘立则见其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只是熟后自然见得否?”曰:“也只是随处见得那忠信笃敬是合当如此。”又问:“旧见敬斋箴中云:‘择地而蹈,折旋蚁封。’遂欲如行步时,要步步觉得他移动。要之无此道理,只是常常提撕。”曰:“这个病痛,须一一识得,方得。且如事父母,方在那奉养时,又自着注脚解说道,这个是孝;如事兄长,方在那顺承时,又自着注脚解说道,这个是弟,便是两个了。”问:“只是如事父母,当劳苦有倦心之际,却须自省觉说这个是当然。”曰:“是如此。”
  伯量问:“南轩所谓‘敬者通贯动静内外而言’,泳尝验之,反见得静时工夫少,动时工夫多,少间随事逐物去了。”曰:“随事逐物,也莫管他。有事来时,须着应他,也只得随他去,只是事过了,自家依旧来这里坐,所谓‘动亦敬,静亦敬’也。”又问:“但恐静时工夫少,动时易得挠乱耳。”曰:“如何去讨静得!有事时须着应。且如早间起来,有许多事,不成说事多挠乱人,我且去静坐。不是如此。无事时固是敬,有事时敬便在事上。且如早间人客来相见,自家须着接它;接它时,敬便在交接处。少间又有人客来,自家又用接它。若自朝至暮,人客来不已,自家须尽着接它,不成不接它,无此理。接它时,敬便随着在这里。人客去后,敬亦是如此。若厌人客多了心烦,此却是自挠乱其心,非所谓敬也。所以程子说:‘学问到专一时方好。’盖专一,则有事无事皆是如此。程子答或人之问,说一大片,末梢只有这一句是紧要处。”又曰:“不可有厌烦好静之心。人在世上,无无事底时节。要无事时,除是死也。随事来,便着应他。有事无事,自家之敬元未尝间断也。若事至面前,自家却自主静,顽然不应,便是心死矣!”僩。
  寿昌问:“鸢飞鱼跃,何故仁便在其中?”先生良久微笑曰:“公好说禅,这个亦略似禅,试将禅来说看。”寿昌对:“不敢。”曰:“莫是‘云在青天水在瓶’么?”寿昌又不敢对。曰:“不妨试说看。”曰:“渠今正是我,我且不是渠。”曰:“何不道我今正是渠?”既而又曰:“须将中庸其余处一一理会,令教子细。到这个田地时,只恁地轻轻拈掇过,便自然理会得,更无所疑,亦不着问人。”训寿昌。
  先生顾寿昌曰:“子好说禅,禅则未必是。然其所趣向,犹以为此是透脱生死底等事。其见识犹高于世俗之人,纷纷然抱头聚议,不知是照证个甚底事!”
  先生曰:“子所谓‘贤者过之也’。夫过犹不及,然其玩心于高明,犹贤于一等辈。”因问:“子游庐山,尝闻人说一周宣干否?”寿昌对以闻之,今见有一子颐字龟父者在。先生曰:“周宣干有一言极好:‘朝廷若要恢复中原,须要罢三十年科举,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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