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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一十八·训门人六(8)


  问倪“未识下手工夫”。曰:“举业与这个道理,一似个藏子。做举业,只见那一边。若将此心推转看这一边,极易。孟子云:‘古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又将起扇子云:“公只是将那头放重,这头放轻了,便得。若两头平,也不得。”
  倪求下手工夫。曰:“只是要收敛此心,莫要走作,走作便是不敬,须要持敬。尧是古今第一个人,书说尧,劈头便云‘钦明文思’,钦,便是敬。”问:“敬如何持?”曰:“只是要莫走作。若看见外面风吹草动,去看觑他,那得许多心去应他?便也不是收敛。”问:“莫是‘主一之谓敬’?”曰:“主一是敬表德,只是要收敛。处宗庙只是敬,处朝廷只是严,处闺门只是和,便是持敬。”时举闻同。见后。
  倪曰:“自幼既失小学之序,愿授大学。”曰:“授大学甚好,也须把小学书看,只消旬日功夫。”
  “诸公固皆有志于学,然持敬工夫大段欠在。若不知此,何以为进学之本!程先生云:‘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此最切要。”和之问:“不知敬如何持?”曰:“只是要收敛此心,莫令走失便是。今人精神自不曾定,读书安得精专!凡看山看水,风惊草动,此心便自走失,视听便自眩惑。此何以为学?诸公切宜免此!”时举。
  紧切详密。以下训至。
  书云:“千万更加勉力,就日用实事上提撕,勿令昏纵为佳!”
  至自谓:“从来于喜怒哀乐之发,虽未敢自谓中节,自觉亦无甚过差。”曰:“若不穷理,则喜怒哀乐之发,便有过差处也不觉,所以贵于穷理。”
  书云:“日用之间,常切操存;读书穷理,亦无废惰,久久当自觉有得力处。”
  又书云:“要须反己深自体察,有个火急痛切处,方是入得门户。若只如此悠悠,定是闲过日月。向后无得力处,莫相怪也。”三书文集未载。
  杨子顺杨至之赵唐卿辞归请教。先生曰:“学不是读书,然不读书,又不知所以为学之道。圣贤教人,只是要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谓学者,学此而已。若不读书,便不知如何而能修身,如何而能齐家、治国。圣贤之书说修身处,便如此;说齐家、治国处,便如此。节节在那上,自家都要去理会,一一排定在这里;来,便应将去。”淳。
  杨问:“某多被思虑纷扰,思这事,又虑做那一事去。虽知得了,自是难止。”曰:“既知不是,便当绝断,更何必问!”宇。
  至之少精深,蜚之少宽心,二病正相反。道夫。
  植再举曾子“忠恕一贯”及子贡“闻一知二”章。曰:“大概也是如此。更须依曾子逐事经历做过,方知其味。”先生继问或人:“理会得所举忠恕否?”陈因问集注中举程子第一段。先生曰:“明道说此一段甚好,非程子不能道得到。自‘忠恕一以贯之’以后说忠恕,至‘达道也’住,乃说‘一以贯之’之忠恕。其曰‘此与违道不远异者,动以天尔’,何也?盖此数句乃动以天尔。如‘推己及人,违道不远’,则动以人尔。”又问:“如此,则有学者之忠恕?”曰:“圣人不消言恕,故集注中云,借学者之事而言。”以下训植。
  植举“仁者,爱之理,心之德”,绎说过。曰:“大概是如此,而今只是做仁工夫。”植因问:“颜子‘博文约礼’,是循环工夫否?”曰:“不必说循环。如左脚行得一步了,右脚方行得一步;右脚既行得一步,左脚又行得一步。此头得力,那头又长;那头既得力,此头又长,所以欲罢而不能。所谓‘欲罢不能’者,是它先见得透彻,所以复乎天理,欲罢不能。如颜子教他复天理,他便不能自已;教他徇人欲,便没举止了。盖惟是见得通透,方无间断。不然,安得不间断!”
  过见先生。越数日,问曰:“思得为学之要,只在主敬以存心,格物以观当然之理。”曰:“主敬以存心,却是。下句当云:‘格物所以明此心。’”以下训过。
  先生教过为学不可粗浅,因以橘子譬云:“皮内有肉,肉内有子,子内有仁。”又云:“譬如埽地,不可只埽面前,如椅子之下及角头背处,亦须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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