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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一十三·训门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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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气质弱者,如何涵养到刚勇?”曰:“只是一个勉强。然变化气质最难。”以下训德明。
  “今学者皆是就册子上钻,却不就本原处理会,只成讲论文字,与自家身心都无干涉。须是将身心做根柢。”德明问:“向承见教,须一面讲究,一面涵养,如车两轮,废一不可。”曰:“今只就文字理会,不知涵养,便是一轮转,一轮不转。”问:“今只论涵养,却不讲究,虽能闲邪存诚,惩忿窒欲,至处事差失,则柰何?”曰:“未说到差处,且如所谓‘居处恭,执事敬’,若不恭敬,便成放肆。如此类不难知,人却放肆不恭敬。如一个大公至正之路甚分明,不肯行,却寻得一线路与自家私道合,便称是道理。今人每每如此。”
  问:“涵养于未发之初,令不善之端旋消,则易为力;若发后,则难制。”曰:“圣贤之论,正要就发处制。惟子思说‘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孔孟教人,多从发处说。未发时固当涵养,不成发后便都不管!”德明云:“这处最难。”因举横渠“战退”之说。曰:“此亦不难,只要明得一个善恶。每日遇事,须是体验。见得是善,从而保养取,自然不肯走在恶上去。”
  次日又云:“虽是涵养于未发,源清则流清,然源清则未见得,被它流出来已是浊了。须是因流之浊以验源之未清,就本原处理会。未有源之浊而流之能清者,亦未有流之浊而源清者,今人多是偏重了。只是涵养于未发,而已发之失乃不能制,是有得于静而无得于动;只知制其已发,而未发时不能涵养,则是有得于动而无得于静也。”
  问:“看先生所解文字,略通大义,只是意味不如此浃洽。”曰:“只要熟看。”又云:“且将正文熟诵,自然意义生。有所不解,因而记录,它日却有反复。”
  德明问:“编丧、祭礼,当依先生指授,以仪礼为经,戴记为传,周礼作旁证。”曰:“和通典也须看,就中却又议论更革处。”语毕,却云:“子晦正合且做切己工夫,只管就外边文字上走,支离杂扰,不济事。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须如此做家计。程子曰:‘心要在腔子里,不可骛外。’此个心,须是管着他始得。且如曾子于礼上纤细无不理会过。及其语孟敬子,则曰:‘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须有缓急先后之序,须有本末,须将操存工夫做本,然后逐段逐义去看,方有益,也须有伦序。只管支离杂看,都不成事去。‘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然后‘游于艺’。今只就册子上理会,所以每每不相似。”又云:“正要克己上做工夫。”
  先生举遗书云:“根本须先培壅然后可立趋向。”又云:“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泳于其间,然后可以自得。今且要收敛此心,常提撕省察。且如坐间说时事,逐人说几件,若只管说,有甚是处!便截断了,提撕此心,令在此。凡遇事应物皆然。”问:“当官事多,胶胶扰扰,柰何?”曰:“他自胶扰,我何与焉?濂溪云:‘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中与仁是发动处,正是当然定理处,义是截断处,常要主静。岂可只管放出不收敛!‘截断’二字最紧要。”
  又云:“须培壅根本,令丰壮。以此去理会学,三代以下书,古今世变治乱存亡,皆当理会。今只看此数书,又半上落下。且如编礼书不能就,亦是此心不壮,须是培养令丰硕。吕子约‘读三代以下书’之说,亦有谓。大故有书要读,有事要做。”
  问:“五典之彝,四端之性,推寻根源,既知为我所固有,日用之间,大伦大端,自是不爽。少有差失,只是为私欲所挠,其要在窒欲。”曰:“有一分私欲,便是有一分见不尽;见有未尽,便胜他私欲不过。若见得脱然透彻,私欲自不能留。大要须是知至,才知至,便到意诚、心正一向去。”又举虎伤事。当时再三深思所见,及推太极动静、阴阳五行与夫仁义中正之所以主静者求教。曰:“据说,亦只是如此,思索亦只到此。然亦无可思索。此乃‘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处。只要时习,常读书,常讲贯,令常在目前,久久自然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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