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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一百一十二·朱子九(4)


  客有为固始尉,言淮甸无备甚。先生曰:“大臣虑四方,若位居宰相,也须虑周于四方,始得。如今宰相思量得一边,便全然掉却那一边。如人为一家之长,一家上下也须常常都计挂在自家心下,始得。”贺孙。
  今日言事官欲论一事一人,皆先探上意如何,方进文字。振。
  先生阅报状,见台中有论列章疏,叹曰:“‘射人须射马,擒贼须擒王’,如何却倒了!”道夫。
  “古人云,左史书言,右史书动。今也恁地分不得,只合合而记之。”直卿曰:“所可分者,事而已。”曰:“也分不得。所言底,便行出此事来。”道夫。
  国子司业学官尚可为。天下人材所聚,庶几有可讲学成就者。然今日为之,明日便当改作,使士人毋以利为心。若君无尊德乐道之诚,必不能用。方。
  治愈大则愈难为,监司不如做郡,做郡不如做县。盖这里有仁爱心,便隔这一重。要做件事,他不为做,便无缘得及民。淳。
  某尝谓,今做监司,不如做州郡;做州郡,不如做一邑;事体却由自家。监司虽大于州,州虽大于邑,然都被下面做翻了,上面如何整顿!道夫。
  为守令,第一是民事为重,其次则便是军政,今人都不理会。道夫。
  俞亨宗云:“某做知县,只做得五分。”曰:“何不连那五分都做了?”自修。
  襄陵许子礼作县法:“开收人丁,推割产税”二句。方。
  “开落丁口,推割产钱”,是治县八字法。词牒无情理者不必判。先减书铺及勒供罪状不得告讦之类。叶子昂催税,只约民间逐限纳钱上州,县不留钱。德明。
  有一朋友作宰,通监司书,先说无限道理。陈公亮作帅,谓之曰:“若要理会职事,且不须此迂阔。”某以为名言。人杰。
  前辈说话可法。某尝见吴公路云:“他作县,不敢作旬假。一日假,则积下一日事,到底自家用做,转添得繁剧,则多粗率不子细,岂不害事!”道夫。
  谓李思永曰:“衡阳讼牒如何?”思永曰:“无根之讼甚多。”先生曰:“与他研穷道理,分别是非曲直,自然讼少。若厌其多,不与分别,愈见事多。”盖卿。
  问德粹:“婺源旱如何?”滕答云云。先生曰:“最有一件事,是今日大弊,旱则申雨,检荒则云熟,火烧民家则减数奏。到处如此!”可学。
  某人为太守,当见客日分,先见过客,方接同官及寄居宾。人问其故。曰:“同官有禀议待商量区处,颇费时节。过客多是略见即行,若停轧在后,恐妨行色。”此事可法。贺孙。
  朝廷设教官一件,大未是。后生为教官,便做大了。只历一两任教官,便都不了世事。须是不拘科甲,到五十方可为之;不然,亦须四十五。淳。
  律:主簿管押一县簿,凡事尽与之知;录事录一郡事,太守有事,许知录奏闻。谓之“知录”者,以官稍大,如今知县之类。扬。
  官无大小,凡事只是一个公。若公时,做得来也精采。便若小官,人也望风畏服。若不公,便是宰相,做来做去,也只得个没下梢。与立。
  今之仕宦不能尽心尽职者,是无那“先其事而后其食”底心。端蒙。
  尝叹州县官碌碌,民无所告诉。兼民情难知,耳目难得其人,看来如何明察,亦多有不知者。以此观之,若是见得分明决断时,岂可使有毫发不尽!又叹云:“民情难知如此,只是将甚么人为耳目之寄!”贺孙。
  如看道理,辨是非,又须是自高一着,方判决得别人说话。如堂上之人,方能看堂下之人。若身在堂下,如何看见子细!又如今两人冢炒,自家要去决断他,须是自家高得他。若与他相似,也断他不得,况又不如他。李虽不与熟,尝于其见先人时望见之,先人称其人有才略。因云:“今做官人,几时个个是阘冗人?多是要立作向上。那个不说道先着驭吏?少间无有不拱手听命于吏者,这只是自家不见得道理,事来都区处不下。吏人弄得惯熟,却见得高于他,只得委任之。”又云:“如围棋一般:两人初着,那个不要胜?谁肯去就死地自做活计?这只是见不高,无柰何。”贺孙。
  胡致堂言:“吏人,不可使他知我有恤他之意。”此说极好。又曰:“此已是恤他不可恤。小处可恤,大处不可恤。”又曰:“三五十钱底可恤,若有人来理会,亦须治他。”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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