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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九十四·周子之书(15)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曰:“此说‘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此自有个神在其间,不属阴,不属阳,故曰‘阴阳不测之谓神’。且如昼动夜静,在昼间神不与之俱动,在夜间神不与之俱静。神又自是神,神却变得昼夜,昼夜却变不得神。神妙万物。如说‘水阴根阳,火阳根阴’,已是有形象底,是说粗底了。”又曰:“静者为主,故以蒙艮终云。”植。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此理如何?”曰:“譬之昼夜:昼固是属动,然动却来管那神不得;夜固是属静,静亦来管那神不得。盖神之为物,自是超然于形器之表,贯动静而言,其体常如是而已矣。”时举。
  “动、静”章所谓神者,初不离乎物。如天地,物也。天之收敛,岂专乎动?地之发生,岂专乎静?此即神也。闳祖。
  问:“‘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静而无静,动而无动,神也。’所谓物者,不知人在其中否。”曰:“人在其中。”曰:“所谓神者,是天地之造化否?”曰:“神,即此理也。”问:“物则拘于有形;人则动而有静,静而有动,如何却同万物而言?”曰:“人固是静中动,动中静,亦谓之物。凡言物者,指形器有定体而言,然自有一个变通底在其中。须知器即道,道即器,莫离道而言器可也。凡物皆有此理。且如这竹椅,固是一器,到适用处,便有个道在其中。”又问神,曰“神在天地中,所以妙万物者,如水为阴则根阳,火为阳则根阴”云云。先生曰:“文字不可泛看,须是逐句逐段理会。此一段未透,又去看别段,便鹘突去,如何会透彻,如何会贯通。且如此段未说理会到十分,亦且理会七分,看来看去,直至无道理得说,却又再换一段看。疏略之病,是今世学者通患。不特今时如此,前辈看文字,盖有一览而尽者,亦恐只是无究竟。”问:“经书须逐句理会。至如史书易晓,只看大纲,如何?”曰:“较之经书不同,然亦自是草率不得。须当看人物是如何,治体是如何,国势是如何,皆当子细。”因举上蔡看明道读史:“逐行看过,不差一字。”宇。
  至之问:“‘水阴根阳,火阳根阴’与‘五行阴阳,阴阳太极’为一截,‘四时运行,万物终始’与‘混兮辟分,其无穷兮’为一截。‘混兮’是‘利贞诚之复’,‘辟兮’是‘元亨诚之通’。注下‘自五而一,自五而万’之说,则是太极常在贞上,恐未稳。”先生大以为然。曰:“便是犹有此等硬说处。”直卿云:“自易说‘元亨利贞’,直到濂溪康节始发出来。”方子。
  “混兮辟兮”,混,言太极;辟,言为阴阳五行以后,故末句曰:“其无穷兮。”言既辟之后,为阴阳五行,为万物,无穷尽也。人杰。
  △乐
  通书论乐意,极可观,首尾有条理。只是淡与不淡,和与不和,前辈所见各异。邵康节须是二四六八,周子只是二四中添一上为五行。如刚柔添善恶,又添中于其间,周子之说也。可学。
  问:“通书注云:‘而其制作之妙,真有以得乎声气之元。’不知而今尚可寻究否?”曰:“今所争,祇是黄钟一宫耳。这里高则都高,这里低则都低,盖难得其中耳。”问:“胡安定乐如何?”曰:“亦是一家。”干。
  △圣学
  问:“伊川云:‘为士必志于圣人。’周子乃云:‘一为要,一者,无欲也。’何如?”曰:“若注释古圣贤之书,恐认当时圣贤之意不亲切,或有误处。此书乃周子自着,不应有差。‘一者,无欲’,一便是无欲。今试看无欲之时,心岂不一?”又问:“比主一之敬如何?”曰:“无欲之与敬,二字分明。要之,持敬颇似费力,不如无欲撇脱。人只为有欲,此心便千头万绪。此章之言,甚为紧切,学者不可不知。”
  问:“一是纯一静虚,是此心如明鉴止水,无一毫私欲填于其中。故其动也,无非从天理流出,无一毫私欲挠之。静虚是体,动直是用。”曰:“也是如此。静虚易看,动直难看。静虚,只是伊川云:‘中有主则虚,虚则邪不能入’,是也。若物来夺之,则实;实则暗,暗则塞。动直,只是其动也更无所碍。若少有私欲,便碍便曲。要恁地做,又不要恁地做,便自有窒碍,便不是直。曲则私,私则狭。”端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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