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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八十六·礼三(3)


  △天官
  天官之职,是总五官者。若其心不大,如何包得许多事?且冢宰内自王之饮食衣服,外至五官庶事,自大至小,自本至末,千头万绪,若不是大其心者区处应副,事到面前,便且区处不下。况于先事措置,思患预防,是着多少精神!所以记得此,复忘彼。佛氏只合下将那心顿在无用处,才动步便疏脱。所以吾儒贵穷理致知,便须事事物物理会过。“舜明于庶物”,物即是物,只是明,便见皆有其则。今文字在面前,尚且看不得,况许多事到面前,如何柰得他!须襟怀大底人,始得。又云:“后人皆以周礼非圣人书。其间细碎处虽可疑,其大体直是非圣人做不得!”贺孙。
  “周之天官,统六卿之职,亦是其大纲。至其他卿,则一人理一事。然天官之职,至于阍寺、宫嫔、醯酱、鱼盐之属,无不领之。”道夫问:“古人命官之意,莫是以其切于君身,故使之领否?”曰:“然。”道夫。
  周礼天官兼嫔御宦官饮食之人,皆总之。则其于饮食男女之欲,所以制其君而成其德者至矣,岂复有后世宦官之弊?古者宰相之任如此。
  问:“宫伯、宫正所率之属五百人皆入宫中,似不便否?”曰:“此只是宿卫在外,不是入宫,皆公卿王族之子弟为之,不是兵卒。”淳。宫伯、宫正。
  △地官
  问:“司徒职在‘敬敷五教’,而地官言教者甚略,而言山林陵麓之事却甚详。”曰:“也须是教他有饭吃,有衣着,五方之民各得其所,方可去教他。若不恁地,教如何施?但是其中言教也不略,如闾胥书其孝弟姻恤,属民读法之类,皆是。”义刚。淳录云:“民无住处,无物吃,亦如何教得?所以辨五方之宜以定民居,使之各得其所,而后教可行也。”
  直卿谓:“司徒所谓教,只是十二教否?”曰:“非也。只为教民以六德、六行、六艺,及岁时读法之类。”淳。
  周礼中说教民处,止及于畿内之民,都不及畿外之民,不知如何。岂应如此?广。
  或问周礼:“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则景短,多暑;日北则景长,多寒;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郑注云:“日南,谓立表处太南,近日也;日北,谓立表处太北,远日也;景夕,谓日昳景乃中,立表处太东,近日也;景朝,谓日未中而景已中,立表处太西,远日也。”曰:“‘景夕多风,景朝多阴’,此二句,郑注不可晓,疑说倒了。看来景夕者,景晚也,谓日未中而景已中;盖立表近南,则取日近,午前景短而午后景长也。景朝者,谓日已过午而景犹未中;盖立表近北,则取日远,午前长而午后短也。”问多风多阴之说。曰:“今近东之地,自是多风。如海边诸郡风极多,每如期而至,如春必东风,夏必南风,不如此间之无定。盖土地旷阔,无高山之限,故风各以方至。某旧在漳泉验之,早间则风已生,到午而盛,午后则风力渐微,至晚则更无一点风色,未尝少差。盖风随阳气生,日方升则阳气生,至午则阳气盛,午后则阳气微,故风亦随而盛衰。如西北边多阴,非特山高障蔽之故,自是阳气到彼处衰谢。盖日到彼方午,则彼已甚晚,不久则落,故西边不甚见日。古语云:‘蜀之日,越之雪。’言见日少也。所以蜀有‘漏天’。古语云:‘巫峡多漏天。’老杜云:‘鼓角漏天东。’言其地常雨,如天漏然。以此观之,天地亦不甚阔。以日月所照,及寒暑风阴观之,可以验矣。”用之问:“天竺国去处又却极阔?”曰:“以昆仑山言之,天竺直昆仑之正南,所以土地阔,而其所生亦多异人。水经云,昆仑取嵩高五万里,看来不会如此远。盖中国至于阗二万里,于阗去昆仑,无缘更有三万里。文昌杂录记于阗遣使来贡献,使者自言其国之西千三百余里即昆仑山。今中国在昆仑之东南,而天竺诸国在其正南。水经又云,黄河自昆仑东北流入中国,如此,则昆仑当在西南上,或又云西北,不知如何。恐河流曲折多,入中国后,方见其东北流尔。佛经所说阿耨山,即昆仑也,云山顶有阿耨大池,池水分流四面去,为四大水,入中国者为黄河,入东海;其三面各入南西北海,如弱水黑水之类。大抵地之形如馒头,其捻尖处则昆仑也。”问:“佛家‘天地四洲’之说,果有之否?”曰:“佛经有之。中国为南潬部洲,天竺诸国皆在南潬部内;东弗于逮,西瞿耶尼,北郁单越。亦如邹衍所说‘赤县’之类。四洲统名‘娑婆世界’。如是世界凡有几所,而娑婆世界独居其中,其形正圆,故所生人物亦独圆,正象其地形,盖得天地之中气。其他世界则形皆偏侧尖缺,而环处娑婆世界之外,缘不得天地之正气,故所生人物亦多不正。此说便是‘盖天’之说。横渠亦主盖天,不知如何。但其言日初生时,先照娑婆世界,故其气和,其他世界则日之所照或正或昃,故气不和,只他此说,便自可破。彼言日之所照必经历诸世界了,然后入地,则一日之中,须历照四处,方得周匝。今才照得娑婆一处,即已昏矣;若更照其他三处,经多少时节!如此,则夜须极长。何故今中国昼夜有均停时,而冬夏漏刻长短,相去亦不甚远?其说于是不通矣。”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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