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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八十六·礼三(4)


  “大司徒以土圭求地中,今人都不识土圭,郑康成解亦误。圭,只是量表影底尺,长一尺五寸,以玉为之。夏至后立表,视表影长短,以玉圭量之。若表影恰长一尺五寸,此便是地之中。晷长则表影短,晷短则表影长。冬至后,表影长一丈三尺余。今之地中,与古已不同。汉时阳城是地之中,本朝岳台是地之中,岳台在浚仪,属开封府。已自差许多。”问:“地何故有差?”曰:“想是天运有差,地随天转而差。今坐于此,但知地之不动耳,安知天运于外,而地不随之以转耶?天运之差,如古今昏旦中星之不同,是也。”又问:“历所以数差,古今岂无人考得精者?”曰:“便是无人考得棈细而不易,所以数差。若考得精密,有个定数,永不会差。伊川说康节历不会差。”或问:“康节何以不造历?”曰:“他安肯为此?古人历法疏阔而差少,今历愈密而愈差。”因以两手量桌边云:“且如这许多阔,分作四段,被他界限阔,便有差。不过只在一段界限之内,纵使极差出第二三段,亦只在此四界之内,所以容易推测;便有差,容易见。今之历法于这四界内分作八界,于这八界内又分作十六界,界限愈密,则差数愈远。何故?以界限密而逾越多也。其差则一,而古今历法疏密不同故尔。看来都只是不曾推得定,只是移来凑合天之运行,所以当年合得不差,明后年便差。元不曾推得天运定,只是旋将历去合那天之行,不及则添些,过则减些,以合之,所以一二年又差。如唐一行大衍历,当时最谓精密,只一二年后便差。只有季通说得好,当初造历,便合并天运所差之度都算在里。几年后差几分,几年后差几度,将这差数都算做正数,直推到尽头,如此庶几历可以正而不差。今人都不曾得个大统正,只管说天之运行有差,造历以求合乎天,而历愈差。元不知天如何会有差,自是天之运行合当如此。此说极是,不知当初因甚不曾算在里。但尧舜以来历,至汉都丧失了,不可考。缘如今是这大总纪不正,所以都无是处。季通算得康节历。康节历十二万九千六百分,大故密。今历家所用只是万分历,万分历已自是多了,他如何肯用十二万分?只是今之历家又说季通底用不得,不知如何。”又曰:“一行大衍历比以前历,他只是做得个头势大,敷衍得阔,其实差数只一般。正如百贯钱修一料药,与十文修一料药,其不能治病一也。”僩。
  “周礼注云,土圭一寸折一千里。天地四游升降不过三万里。土圭之影尺有五寸,折一万五千里;以其在地之中,故南北东西相去各三万里。”问:“何谓‘四游’?”曰:“谓地之四游升降不过三万里,非谓天地中间相去止三万里也。春游过东三万里,夏游过南三万里,秋游过西三万里,冬游过北三万里。今历家算数如此,以土圭测之,皆合。”僩曰:“譬以大盆盛水,而以虚器浮其中,四边定四方。若器浮过东三寸,以一寸折万里,则去西三寸。亦如地之浮于水上,差过东方三万里,则远去西方三万里矣。南北亦然。然则冬夏昼夜之长短,非日晷出没之所为,乃地之游转四方而然尔。”曰:“然。”用之曰:“人如何测得如此?恐无此理。”曰:“虽不可知,然历家推算,其数皆合,恐有此理。”僩。
  “土圭之法,立八尺之表,以尺五寸之圭横于地下,日中则景蔽于圭,此乃地中为然,如浚仪是也。今又不知浚仪果为地中否?”问:“何故以八尺为表?”曰:“此须用勾股法算之,南北无定中,必以日中为中,北极则万古不易者也。北方地形尖斜,日长而夜短。骨里干国煮羊胛骨熟,日已出矣。至铁勒,则又北矣。极北之地,人甚少。所传有二千里松木,禁人斫伐。此外龙蛇交杂,不可去。女真起处有鸭绿江。传云,天下有三处大水:曰黄河,曰长江,并鸭绿是也。若以浚仪与颍川为中,则今之襄汉淮西等处为近中。”人杰。
  尝见季通云,日晷有差,如去一千里,则差一寸,到得极星却无差。其初亦自晓不得,后来仔细思之,日之中各自不同:如极东处,日午以前须短,日午以后须长;极西处,日午以前须长,日午以后须短,所以有差。故周礼以为:“日北则景长,多寒;日南则景短,多暑;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此最分晓。极星却到处视之以为南北之中了,所以无差。如凉伞然,中心却小,四檐却阔,故如此。某初疑其然,及将周礼来检看,方见得决然是如此。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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