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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八十六·礼三(2)


  五经中,周礼疏最好,诗与礼记次之,书易疏乱道。易疏只是将王辅嗣注来虚说一片。□。
  △论近世诸儒说
  于丘子服处见陈徐二先生周礼制度菁华。下半册,徐元德作;上半册,即陈君举所奏周官说。先生云:“孝宗尝问君举:‘闻卿博学,不知读书之法当如何?’陈奏云:“臣生平于周官粗尝用心推考。今周官数篇已属□,容臣退,缮写进呈。”遂写进御。大概推周官制度亦稍详,然亦有杜撰错说处。儒用录云:“但说官属。不悉以类聚,错综互见。事必相关处,却多含糊。或者又谓有互相检制之意,此尤不然。”如云冢宰之职,不特朝廷之事,凡内而天子饮食、服御、宫掖之事无不毕管。盖冢宰以道诏王,格君心之非,所以如此。此说固是。但云,主客行人之官,合属春官宗伯,而乃掌于司寇;儒用录云:“大行人司仪掌宾客之事,当属春官,而乃领于司寇。”土地疆域之事,合掌于司徒,乃掌于司马:儒用录云:“怀方氏辨正封疆之事,当属地官,而乃领于司马。”盖周家设六官互相检制之意。此大不然!何圣人不以君子长者之道待其臣,既任之而复疑之邪?”或问:“如何?”曰:“宾客属秋官者,盖诸侯朝觐、会同之礼既毕,则降而肉袒请刑,司寇主刑,所以属之,有威怀诸侯之意。夏官掌诸侯土地封疆,如职方氏皆属夏官。盖诸侯有变,则六师移之,儒用录云:“不得有其土地。司马主兵,有威怀诸侯之义故也。”所以属司马也。”又问:“冬官司空掌何事?”曰:“次第是管土田之事。盖司马职方氏存儒用录作“正”。其疆域之定制,至于申画井田,创置纤悉,必属于司空,而今亡矣。”又云:“陈徐周礼制度,讲三公宰相处甚详,然皆是自秦汉以下说起。云汉承秦旧,置三公之官。若仍秦旧,何不只仿秦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却置司马司徒司空者,何故?盖他不知前汉诸儒未见孔壁古文尚书有周官一篇,说太师太傅太却为三公尔。孔安国古文尚书藏之秘府,诸儒专门伏生二十五篇,一向不取孔氏所藏古文者。及至魏晋间,古文者始出而行于世。汉初亦只仍秦旧,置丞相御史太尉为三公。及武帝始改太尉为大司马。然武帝亦非是有意于复古,但以卫霍功高官大,上面去不得,故于骠骑大将军之上,加大司马以宠异之,如加阶官‘冠军’之号尔,其职无以异于大将军也。及何武欲改三公,他见是时大司马已典兵,兼名号已正,故但去大字,而以丞相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后汉仍旧改司马为太尉,而司徒司空之官如故。然政事归于台阁,三公备员。后来三公之职遂废,而侍中中书尚书之权独重,以至今日。”儒用略。
  君举说井田,道是周礼王制孟子三处说皆通。他说千里不平直量四边,又突出圆算,则是有千二百五十里。说出亦自好看,今考来乃不然。周礼郑氏自于匠人注内说得极仔细。前面正说处却未见,却于后面僻处说。先儒这般极仔细。君举于周礼甚熟,不是不知,只是做个新样好话谩人。本文自说“百里之国”,“五十里之国”。贺孙。
  周礼有井田之制,有沟洫之制。井田是四数,沟洫是十数。今永嘉诸儒论田制,乃欲混井田、沟洫为一,则不可行。郑氏注解分作两项,却是。人杰。
  沟洫以十为数,井田以九为数,决不可合,永嘉必欲合之。王制孟子武成分土皆言三等,周礼乃有五等,决不合,永嘉必欲合之。闳祖。
  “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又云:“凡千里,以方五百里封四公。”则是每个方五百里,甚是分明。陈乃云,方一百二十五里,又以为合加地、赏田、附庸而言之,何欺诳之甚!闳祖。
  先生以礼钥授直卿,令诵一遍毕。先生曰:“他论封国,将孟子说在前,而后又引周礼‘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说,非是。”直卿问:“孟子所论五等之地,是如何与周礼不合?”曰:“先儒说孟子所论乃夏商以前之制,周礼是成王之制,此说是了。但又说是周斥大封域而封之,其说又不是。若是恁地,每一国添了许多地,便着移了许多人家社稷,恐无此理。这只是夏商以来,渐渐相吞并,至周自恁地大了。周公也是不柰他何,就见在封他。且如当初许多国,也不是先王要恁地封。便如柳子厚说样,他是各人占得这些子地,先王从而命之以爵,不意到后来相吞并得恁大了。且如孟子说:‘周公之封于鲁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这也不是。当时封许多功臣亲戚,也是要他因而藩卫王室。他那旧时国都恁大了,却封得恁地小,教他与那大国杂居,也于理势不顺。据左传所说‘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齐是恁地阔。诗‘复周公之宇’,鲁是恁地阔。这个也是势着恁地。陈君举却说只是封疆方五百里,四维每一面只百二十五里;以径言,则只百二十五里。某说,若恁地,则男国不过似一耆长,如何建国!职方氏说一千里封四伯,一千里封六侯之类,极分明。这一千里,纵横是四个五百里,便是破开可以封四个伯。他那算得国数极定,更无可疑。君举又却云,一千里地封四伯外,余地只存留在那里。某说,不知存留作甚么?恁地,则一千里只将三十来同封了四伯,那七十来同却不知留作何用?”直卿曰:“武王‘分土惟三’,则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似是周制。”曰:“武王是初得天下,事势未定,且大概恁地。如文王治岐,那制度也自不同。”先生论至此,蹙眉曰:“这个也且大概恁地说,不知当时仔细是如何。”义刚问:“孟子想不见周礼?”曰:“孟子是不见周礼。”直卿曰:“观子产责晋之辞,则也恐不解封得恁地大。”曰:“子产是应急之说。他一时急后,且恁地放雕,云,何故侵小?这非是至论。”直卿曰:“府、史、胥、徒,则是庶人在官者,不知如何有许多?”曰:“尝看子由古史,他疑三事;其一,谓府、史、胥、徒太多。这个当时却都是兼官,其实府、史、胥、徒无许多。”直卿曰:“那司市一官,更动诞不得,法可谓甚严。”曰:“周公当时做得法大段齐整。如市,便不放教人四散去买卖;他只立得一市在那里,要买物事,便入那市中去。不似而今要买物,只于门首,自有人担来卖。更是一日三次会合,亦通人情。看他所立法极是齐整,但不知周公此书行得几时耳。”义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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