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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六十三·中庸二(11)


  问:“‘鬼神者,造化之迹也。’此莫是造化不可见,唯于其气之屈伸往来而见之,故曰迹?‘鬼神者,二气之良能。’此莫是言理之自然,不待安排?”曰:“只是如此。”端蒙。
  “鬼神者,造化之迹。”神者,伸也,以其伸也;鬼者,归也,以其归也。人自方生,而天地之气只管增添在身上,渐渐大,渐渐长成。极至了,便渐渐衰耗,渐渐散。言鬼神,自有迹者而言之;言神,只言其妙而不可测识。贺孙。
  以二气言,则鬼者,阴之灵也;神者,阳之灵也。以一气言,则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鬼。一气即阴阳运行之气,至则皆至,去则皆去之谓也。二气谓阴阳对峙,各有所属。如气之呼吸者有魂,魂即神也,而属乎阳;耳目鼻口之类为魄,魄即鬼也,而属乎阴。“精气为物”,精与气合而生者也;“游魂为变”,则气散而死,其魄降矣。谟。
  “‘阳魂为神,阴魄为鬼。’‘鬼,阴之灵;神,阳之灵。’此以二气言也。然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故凡气之来而方伸者为神,气之往而既屈者为鬼;阳主伸,阴主屈,此以一气言也。故以二气言,则阴为鬼,阳为神;以一气言,则方伸之气,亦有伸有屈。其方伸者,神之神;其既屈者,神之鬼。既屈之气,亦有屈有伸。其既屈者,鬼之鬼;其来格者,鬼之神。天地人物皆然,不离此气之往来屈伸合散而已,此所谓‘可错综言’者也。”因问:“‘精气为物’,阴精阳气聚而成物,此总言神;‘游魂为变’,魂游魄降,散而成变,此总言鬼,疑亦错综而言?”曰:“然。此所谓‘人者,鬼神之会也’。”铢。
  问:“性情功效,固是有性情便有功效,有功效便有性情。然所谓性情者,莫便是张子所谓‘二气之良能’否?所谓功效者,莫便是程子所谓‘天地之功用’否?”曰:“鬼神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人须是于那良能与功用上认取其德。”广。
  “视之而不见,听之而不闻”是性情,“体物而不可遗”是功效。焘。
  问:“性情功效,性情乃鬼神之情状;不审所谓功效者何谓?”曰:“能‘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便是功效。”问:“魄守体,有所知否?”曰:“耳目聪明为魄,安得谓无知?”问:“然则人之死也,魂升魄降,是两处有知觉也。”曰:“孔子分明言:‘合鬼与神,教之至也。’当祭之时,求诸阳,又求诸阴,正为此,况祭亦有报魄之说。”德明。
  问:“‘鬼神之为德’,只是言气与理否?”曰:“犹言性情也。”问:“章句说‘功效’,如何?”曰:“鬼神会做得这般事。”因言:“鬼神有无,圣人未尝决言之。如言‘之死而致死之,不仁;之死而致生之,不知’,‘于彼乎?于此乎’之类,与明道语上蔡‘恐贤问某寻’之意同。”问:“五庙、七庙递迁之制,恐是世代浸远,精爽消亡,故庙有迁毁。”曰:“虽是如此,然祭者求诸阴,求诸阳,此气依旧在;如嘘吸之,则又来。若不如此,则是‘之死而致死之’也。盖其子孙未绝,此气接续亦未绝。”又曰:“天神、地祇、山川之神,有此物在,其气自在此,故不难晓。惟人已死,其事杳茫,所以难说。”德明。
  问:“南轩:‘鬼神,一言以蔽之曰,“诚”而已。’此语如何?”曰:“诚是实然之理,鬼神亦只是实理。若无这理,则便无鬼神,无万物,都无所该载了。‘鬼神之为德’者,诚也。德只是就鬼神言,其情状皆是实理而已。侯氏以德别为一物,便不是。”问:“章句谓‘性情功效’,何也?”曰:“此与‘情状’字只一般。”曰:“横渠谓‘二气之良能’,何谓‘良能’?”曰:“屈伸往来,是二气自然能如此。”曰:“伸是神,屈是鬼否?”先生以手圈卓上而直指其中,曰:“这道理圆,只就中分别恁地。气之方来皆属阳,是神;气之反皆属阴,是鬼。日自午以前是神,午以后是鬼。月自初三以后是神,十六以后是鬼。”童伯羽问:“日月对言之,日是神,月是鬼否?”曰:“亦是。草木方发生来是神,雕残衰落是鬼。人自少至壮是神,衰老是鬼。鼻息呼是神,吸是鬼。”淳举程子所谓“天尊地卑,干坤定矣。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曰:“天地造化,皆是鬼神,古人所以祭风伯雨师。”问:“风雷鼓动是神,收敛处是鬼否?”曰:“是。魄属鬼,气属神。如析木烟出,是神;滋润底性是魄。人之语言动作是气,属神;精血是魄,属鬼。发用处皆属阳,是神;气定处皆属阴,是魄。知识处是神,记事处是魄。人初生时气多魄少,后来魄渐盛;到老,魄又少,所以耳聋目昏,精力不强,记事不足。某今觉阳有余而阴不足,事多记不得。小儿无记性,亦是魄不足。好戏不定叠,亦是魄不足。”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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