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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六十三·中庸二(10)


  问:“中庸‘鬼神’章首尾皆主二气屈伸往来而言,而中间‘洋洋如在其上’,乃引‘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此乃人物之死气,似与前后意不合,何也?”曰:“死便是屈,感召得来,便是伸。”问:“‘昭明、焄蒿、凄怆’,是人之死气,此气会消了?”曰:“是。”问:“伸底只是这既死之气复来伸否?”曰:“这里便难恁地说。这伸底又是别新生了。”问:“如何会别生?”曰:“祖宗气只存在子孙身上,祭祀时只是这气,便自然又伸。自家极其诚敬,肃然如在其上,是甚物?那得不是伸?此便是神之着也。所以古人燎以求诸阳,灌以求诸阴。谢氏谓‘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已说得是。”淳。
  问:“‘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似亦是感格意思,是自然如此。”曰:“固是。然亦须自家有以感之,始得。上下章自恁地说,忽然中间插入一段鬼神在这里,也是鸢飞鱼跃底意思。所以末梢只说‘微之显,诚之不可掩也如此’。”夔孙。
  “微之显,诚之不可掩如此夫!”皆实理也。僩。
  问:“鬼神是‘功用’、‘良能’?”曰:“但以一屈一伸看,一伸去便生许多物事,一屈来更无一物了,便是‘良能’、‘功用’。”问:“便是阴阳去来?”曰:“固是。”问:“在天地为鬼神,在人为魂魄否?”曰:“死则谓之‘魂魄’,生则谓之‘精气’,天地公共底谓之‘鬼神’,是恁地模样。”又问:“体物而不可遗。”曰:“只是这一个气。入毫厘丝忽里去,也是这阴阳;包罗天地,也是这阴阳。”问:“是在虚实之间否?”曰:“都是实,无个虚底。有是理,便有是气;有是气,便有是形,无非实者。”又云:“如夏月嘘出固不见,冬月嘘出则可见矣。”问:“何故如此?”曰:“春夏阳,秋冬阴。以阳气散在阳气之中,如以热汤入放热汤里去,都不觉见。秋冬,则这气如以热汤搀放水里去,便可见。”又问:“‘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若有以使之。”曰:“只是这个气。所谓‘昭明、焄蒿、凄怆’者,便只是这气。昭明是光景,焄蒿是蒸羇,凄怆是有一般感人,使人惨栗,如所谓‘其风肃然’者。”问:“此章以太极图言,是所谓‘妙合而凝’也。”曰:“‘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便是‘体物而不可遗’。”夔孙。章句。
  或问“鬼神者,造化之迹”。曰:“风雨霜露,四时代谢。”又问:“此是迹,可得而见。又曰‘视之不可得见,听之不可得闻’,何也?”曰:“说道无,又有;说道有,又无。物之生成,非鬼神而何?然又去那里见得鬼神?至于‘洋洋乎如在其上’,是又有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犹今时恶气中人,使得人恐惧凄怆,此百物之精爽也。”贺孙。
  萧增光问“鬼神造化之迹”。曰:“如日月星辰风雷,皆造化之迹。天地之间,只是此一气耳。来者为神,往者为鬼。譬如一身,生者为神,死者为鬼,皆一气耳。”雉。
  “鬼神者,造化之迹。”造化之妙不可得而见,于其气之往来屈伸者足以见之。微鬼神,则造化无迹矣。横渠“物之始生”一章尤说得分晓。端蒙。
  “鬼神者,二气之良能”,是说往来屈伸乃理之自然,非有安排布置,故曰“良能”也。端蒙。
  “伊川谓‘鬼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谓‘二气之良能’。”直卿问:“如何?”曰:“程子之说固好,但在浑沦在这里。张子之说分明,便见有个阴阳在。”曰:“如所谓‘功用则谓之鬼神’,也与张子意同。”曰:“只为他浑沦在那里。”闾丘曰:“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曰:“只这数句,便要理会。明,便如何说礼乐?幽,便如此说鬼神?须知乐便属神,礼便属鬼。它此语落着,主在鬼神。”直卿曰:“向读中庸所谓‘诚之不可掩’处,窃疑谓鬼神为阴阳屈伸,则是形而下者;若中庸之言,则是形而上者矣。”曰:“今且只就形而下者说来,但只是他皆是实理处发见。故未有此气,便有此理;既有此理,必有此气。”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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