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卷六十·孟子十(10)
时间:2022-12-21 作者:黎靖德 点击:次
“利、善,若只是利、善,则易理会。今人所为处都是利,只管硬差排道是善。今人直是差处多。只一条大路,其余千差万别,皆是私路。”因举张子韶小说云云。贺孙。 “利与善之间。”若才有心要人知,要人道好,要以此求利禄,皆为利也。这个极多般样,虽所为皆善,但有一毫歆慕外物之心,便是利了。如一块洁白物事,上面只着一点黑,便不得为白矣。又如好底物事,如脑子之属,上面只着一点粪秽,便都坏了,不得为香矣。若是粪秽上面假饶着一堆脑麝,亦不济事。做善须是做到极尽处,方唤做善。僩。 用之问:“舜‘孳孳为善’。‘未接物时,只主于敬,便是为善。’以此观之,圣人之道不是默然无言。圣人之心‘纯亦不已’,虽无事时,也常有个主宰在这里。固不是放肆,亦不是如槁木死灰。”曰:“这便如夜来说只是有操而已一段。如今且须常存个诚敬做主,学问方有所归着。如有屋舍了,零零碎碎方有顿处。不然,却似无家舍人,虽有千万之宝,亦无安顿处。今日放在东边草里,明日放在西边草里,终非己物。”贺孙。 或问“为善、为利”处。因举龟山答廖尚书用中一段,曰:“龟山说得鹘突,廖公认得不子细,后来于利害上颇不分别。绍兴间,秦氏主和,建议不决,召廖公来。他懵然不知,却去问他平日所友善之人,如郑邦达辈。邦达亦不思量,便云:‘和是好事。’故廖公到阙即主和议,遂为中丞,然他亦不肯为秦氏鹰犬。”秦尝讽令言赵公鼎,廖竟不从而出。焘。 △杨子取为我章 “杨朱乃老子弟子,其学专为己。列子云:‘伯成子羔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其言曰:“一毛安能利天下?使人人不拔一毛,不利天下,则天下自治矣。”’”问:“老子似不与杨朱同。”曰:“老子窥见天下之事,却讨便宜置身于安闲之地,云‘清静自治’,岂不是与朱同?”又问:“伊川说老子,谓先语大道,后却涉些奸诈。如云‘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之类。”曰:“孔孟亦知天下有许多事,何故不压他?”曰:“孔孟见实理,把作合做底看。他不见实理,把做无故不肯为。”问:“孔子曾见他书否?”曰:“未必见。”厚之问:“孔子何为问礼于他?”曰:“他本周家史官,自知礼,只是以为不足道,故一切埽除了。曾子问中自见孔子问他处。邵康节亦有些小似他。”问:“渊源录中何故有康节传?”曰:“书坊自增耳。”可学。 问:“‘墨氏兼爱,杨氏为我。’夫兼爱虽无差等,不合圣人之正道,乃是割己为人,灭去己私,犹足立教。若为我,乃小己自私之事,果何足以立教耶?”曰:“庄子数称杨子居之为人,恐杨氏之学,如今道流修炼之士。其保啬神气,虽一句话也不妄与人说,正孟子所谓‘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是也。”柄。 问:“杨墨固是皆不得中。至子莫,又要安排讨个中执之。”曰:“子莫见杨墨皆偏在一处,要就二者之中而执之,正是安排寻讨也。原其意思固好,只是见得不分明,依旧不是。且如‘三过其门而不入’,在禹稷之时则可,在颜子则不可。‘居陋巷’,在颜子之时则是中,在禹稷之时则非中矣。‘居陋巷’则似杨氏,‘三过其门而不入’则似墨氏。要之,禹稷似兼爱而非兼爱,颜子似为我而非为我。”道夫云:“常记先生云:‘中,一名而函二义。这个中,要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异,与时中之中同。’”曰:“然。”道夫。 △尧舜性之也章 “性之”,是合下如此;“身之”,是做到那田地。端蒙。 “尧舜性之也”,“性”字似“禀”字。“汤武身之也”,是将这道理做成这个浑身,将这浑身做出这道理。“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归,恶知其非有也。”旧时看此句,甚费思量。有数样说,今所留二说,也自倒断不下。僩。 黄仁卿问:“‘性善’之‘性’与‘尧舜性之’之‘性’,如何?”曰:“‘性善’之‘性’字实,‘性之’之‘性’字虚。性之,只是合下禀得,合下便得来受用。”又曰:“反之,是先失着了,反之而后得。身之,是把来身上做起。”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