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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语类·卷四十·论语二十二(6)


  问:“使子路知礼,如何便得似曾皙气象?”曰:“此亦似乎隔蓦,然亦只争个知不知、见不见耳。若达得,则便是这气象也。曾点只缘他见得个大底意思了。据他所说之分,只得如此说。能如此,则达而在上,便可做得尧舜事业,随所在而得其乐矣。”又曰:“公且更说曾点意思。”广云:“点是已见得大意,其所言者无非天理之流行,都不为事物所累。”曰:“亦不必说不为事物所累。只是缘他高明,自见得个大底意思。”曰:“既见得这意思,如何却行有不掩?”曰:“缘他见得了,不去下工夫,所以如此。譬如人须以目见,以足行,见得方能行得。然亦有见得了不肯行者;亦有未见得後强力以进者。如颜子,则见与行皆到也。”又曰:“曾点父子,学问却如此不同。曾点是未行而先见得此意思者。曾子其初却都未能见,但一味履践将去。到得後来真积力久,夫子知其将有所得,始告之以一贯之说,曾子方领略得。然缘他工夫在先,故一见便了,更无窒碍处。若是曾皙,则须是更去行处做工夫始得;若不去做工夫,则便入於释老去也。观季武子死,曾点倚其门而歌;他虽未是好人,然人死而歌,是甚道理!此便有些庄老意思。程子曰:‘曾点漆雕开已见大意。’看得来漆雕开为人却有规矩,不肯只恁地休,故曰‘吾斯之未能信’。”广
  问:“‘子路若达,便是曾点气象。’莫是子路无曾点从容意思否?”曰:“子路见处极高,只是有些粗。缘他勇,便粗。若不是勇,又不会变得如此快,这勇却不曾去得。如人得这个药去病,却不曾去得药毒。若去得尽,即达‘为国以礼’道理。”顾文蔚曰:“子路与冉有公西华如何?”文蔚曰:“只是小大不同。”曰:“二子终无子路所见。”问:“何以验之?”曰:“观他平日可见。”文蔚
  陈仲亨说:“‘子路只是不达为国以礼道理’数句,未明。”先生曰:“子路地位高,品格亦大故高,但其病是有些子粗。缘如此,所以便有许多粗暴疏率处。他若能消磨得这些子去,却能恁地退逊,则便是这个气象了。盖是他资质大段高,不比冉求公西华,那二子虽如此谦退,然却如何及得子路?譬之如一个坑,跳不过时,只在这边;一跳过,便在那边。若达那‘为国以礼’道理,便是这般气象,意正如此。‘求也退,故进之。’冉求之病,乃是子路底药;子路底病,乃是冉求底药。”义刚
  李守约问:“‘子路达时,便是此气象。’意谓礼是天理,子路若识得,便能为国,合得天理?”曰:“固是。只更有节奏难说。圣人只为他‘其言不让’,故发此语。如今看来,终不成才会得让底道理,便与曾点气象相似!似未会如此。如今且平看,若更去说程子之说,却又是说上添说。子思言‘鸢飞鱼跃’,与孟子言‘勿忘、勿助长’,此两处皆是吃紧为人处。但语意各自别。後人因‘吃紧为人’一句,却只管去求他同处,遂至牵合。”木之
  问:“孔子语子路‘为国以礼’,只是以子路不逊让,故发此言。程先生云云,如何?”曰:“到‘为国以礼’分上,便是理明,自然有曾点气象。”可学
  伊川谓“子路之志亚於曾点”。盖子路所言,却是实地。二子却鉴他子路为夫子所哂,故退後说。道夫
  问:“再看‘浴沂’章,程子云:‘曾点,狂者也,未必能为圣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故曰“浴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言乐而得其所也。孔子之志在於“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使万物莫不遂其性。曾点知之。故孔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若如程子之说看,则事皆切实。若只从曾点见得个大底意思看,恐易入於虚无。”先生曰:“此一段,唯上蔡见得分晓。盖三子只就事上见得此道理,曾点是去自己心性上见得那本源头道理。使曾点做三子事,未必做得。然曾点见处,虽尧舜事业亦不过以此为之而已。程子所说意思固好,但所录不尽其意。看得来上面须别有说话在。必先说曾点已见此道理了,然後能如此,则体用具备。若如今恁地说,则有用无体,便觉偏了。”因说:“一贯之旨,忠恕之说,程先生门人中,亦只上蔡领略得他意思,馀皆未晓。‘浴沂’一章解,向来亦曾改过,但令寻未见在。”问:“先生谓三子从事上见得此道理,必如此说,然後见得程子所谓‘只缘子路不达为国以礼道理,若达,则便是这气象’之说。三子皆是去事上见得此道理,而子路之言不让,则便是不知不觉违了这个道理处,故夫子哂之也。”曰:“然。二子亦因夫子之哂子路,故其言愈加谦让,皆非其自然,盖有所警也。”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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