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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莫名其妙(2)

  “多半是听了福马·福米奇的忠告,您哪,”维多普利亚索夫说道,“因为他老人家是真正关心我的人,少爷……”

  “您瞧,怎么少得了福马·福米奇呢!”我不由得叫起来。

  “唉,老弟,问题不在这儿!”叔叔急忙打断我的话,“不过你知道吗:他现在被折腾得没法儿安生啦。那姑娘又麻利,又好斗,她挑动大家都来反对他:逗他,跟他起哄,甚至家中使唤的小厮们都把他当成了小丑……”

  “多半是马特琳娜挑起来的,”维多普利亚索夫说,“因为马特琳娜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傻瓜,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傻瓜,而且她又是一个性格泼辣的女人,就因为她,我得忍受一辈子的痛苦,少爷。”

  “唉,格里戈利老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叔叔埋怨地望了一眼维多普利亚索夫,继续说道,“你知道吗,谢尔盖,他们合着他那个姓的韵脚,作了一首不堪入耳的东西。他跑来向我告状,请求我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的姓给改了,为了这姓不好听,他早就在苦恼了……”

  “是一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姓,少爷。”维多普利亚索夫插嘴说。

  “得了,你就别说啦,格里戈利!福马也同意了……就是说并不是同意了,而是,你知道吗,有这样一个考虑:万一把诗印出来的话,因为福马正在计划这件事,这样的姓可能会有损体面——对不对?”

  “他想把诗印出来,叔叔?”

  “要印的,老弟。这已经定啦——由我出钱,扉页上将写明:家仆某某人,而序言里则由作者对福马的教育表示感谢。献给福马。福马亲自作序。嗯,你试想,如果在扉页上写上:《维多普利亚索夫著作集》……”

  “《维多普利亚索夫的哀告》,老爷。”维多普利亚索夫纠正说。

  “嗯,你瞧,还是哀告!嗯,维多普利亚索夫算什么姓呢?太不雅观啦,福马也这么说的。据说,所有这些批评家都爱挑刺儿,爱取笑人;比如说,勃拉姆别乌斯吧……他们反正什么都无所谓!就因为这么个姓,他们就会笑话你;即使把你臭骂一顿,你也只能挠挠后脑勺——可不是吗?因此我就说:依我看呀,不如随便找个姓写在诗上得了——叫笔名还是什么来着——我不记得了,反正是什么‘名’。可是他说,不,您干脆命令所有的仆人,让他们在这儿就永远叫我的新名字得了,根据我的才能,我的姓名也应该是高雅的……”

  “我敢打赌,您同意了,叔叔。”

  “我呀,谢辽查老弟,我想还是别跟他们争的好;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知道吗,我跟福马之间曾发生过很大的误会。于是从那时候起,每过一个礼拜,就换一个姓,他尽挑那种温文尔雅的:奥列昂德罗夫,丘里帕诺夫……你想想,格里戈利,你起先请求管你叫‘维尔内依’——‘格里戈利·维尔内依’;后来你自己又不喜欢了,因为有个不正经的小伙子,又把这跟‘下流’这词儿押上了韵。你告了一状;处罚了那个不正经的小伙子。你想了两礼拜,想取个新的姓,你挑了又挑,终于想出来了,你跑来请求管你叫‘乌兰诺夫’。嗯,你倒给我说说,老弟,还有什么比乌兰诺夫这个姓更蠢的呢?这个我也同意了:第二次下令让你改姓乌兰诺夫。我这样做,老弟,”叔叔对我补充道,“无非是让他别再纠缠了。你姓了三天‘乌兰诺夫’。你把所有的墙壁,把亭子里所有的窗台都乱涂乱画一气,用铅笔写上‘乌兰诺夫’几个字。这是后来才请人重新粉刷把它刷掉的。你花了整整一刀荷兰纸来练习你的签名:‘乌兰诺夫试笔,乌兰诺夫试笔’。弄到最后,这也不行了:人家又给你找了个韵脚:‘鲍尔凡诺夫。’我不要鲍尔凡诺夫——又得换姓!我倒忘了,你后来又取个什么姓来着?”

  “坦采夫,”维多普利亚索夫答道,“既然我的名字注定要成为一个跳舞的,那还不如用个外国词‘坦采夫’显得高雅些,您哪。”

  “嗯,对了,坦采夫;这个我也同意了,谢尔盖老弟。可是人家又给他找来了一个什么韵,简直说不出口。今天他又来了,大概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我敢打赌,他一定又准备了一个新的姓。格里戈利,有没有,你坦白说吧?”

  “我的确早就想把一个新的高雅的名字敬呈阁下。”

  “什么名字?”

  “夜来香。”

  “你怎么没羞没臊,格里戈利?从雪花膏瓶上取了个姓!还自以为是聪明人呢!看来,你琢磨来琢磨去,很费了一番脑筋!要知道,这在香水瓶上也写着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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