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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时关于爱情、头巾和自杀的讨论(4)



    “没有,可人们在了解了卡尔斯的妇女之后,会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

    “对许多像我们这样的女孩来说,自杀意味着我们想对自己的身体做主。上当受骗而失去贞洁的姑娘们,要和自己不喜欢的男人结婚的纯洁的姑娘们,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自杀的。她们将自杀看作是对纯洁的一种渴求。您写过关于自杀的诗吗?”她本能地转向伊珂。“我是不是太让你们的客人心烦了?好吧,那就让他说说在卡尔斯他的那些诗是从哪儿来的,之后我就不烦他了。”

    “当我感觉诗就要来了的时候,我心中非常感谢把诗赐给我的‘他’,因为那一刻我感到非常幸福。”

    “也是他让你有了这么具体的诗吗?他是谁?”

    “我感觉他是在我不相信的情况下把诗赐给我的。”

    “你是不相信安拉呢,还是不相信是他把诗赐给了你?”

    “是安拉把诗赐予我的。”卡像受了什么启示似的说道。

    “他在这里看到了宗教活动是如何升级的,”图尔古特先生说。“也许他们还威胁了他……他出于害怕而开始信安拉了。”

    “不,这是出自我内心的,”卡说,“我想同这里的每个人一样。”

    “您害怕了,我要谴责您。”

    “是,我是害怕,”卡几乎是喊了出来,“而且非常害怕。”

    像是被人用枪指着似的,他站起身来。这使餐桌上的每个人都感到了不安。“在哪儿?”图尔古特先生喊道,他似乎也感觉到有人拿枪对着他们。“我不害怕,我什么都不在乎。”韩黛自言自语道。

    但她也和其他人一样看着卡的脸,想要弄清楚危险到底来自何处。多年后,塞尔达尔先生告诉我,那一刻卡的脸变得苍白,但那不是因为出于恐惧或因为眩晕感到不适,而是因为来自内心深处的一种幸福。女佣人则更甚一步,坚持说当时有一道光出现在了屋里,照亮了屋里所有的东西。从那天开始,卡在她的眼里就成了圣人了。这时屋里有人说,“来写诗的灵感了!”每个人显得比用枪指着自己更激动,更害怕。

    后来,卡在一个本子上记下了他对整个过程的描述,屋里的这种紧张气氛和儿时我们见过的招魂时那种等待的恐惧相似。我们有个朋友,他母亲年轻时候就守了寡,二十五年前,身材已经非常肥胖的她经常在晚上邀请一些人到她位于尼尚坦石后街的家里,举行招魂仪式。这些人中有其他一些不幸的家庭妇女,一个手指僵化了的钢琴师,还有一个年过中年的有些神经质的电影明星(我们经常会问:“她也来吗?”)和她那动不动就晕倒的妹妹,还有一个退役军官(他动不动就跟过时的电影明星打赌)。在这些夜晚,我和卡经常被我们的朋友从后面的房间悄悄地带到大厅,参加这些仪式。紧张等待的时候,有人会说:“哎,魂啊,要是你已经来了,就请发出些声音吧!”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会隐约听到啪啪的声响,会听到椅子的咯吱声,会听到一声轻呤,或是听到粗暴地踢桌腿的声响,这时会有人惊恐地说,“魂来了”。可此时此刻卡并不像是一个遇到魂灵的人,他径直朝厨房的门走去。脸上挂着幸福的表情。

    “他喝多了,”图尔古特先生说,“哎,你们去帮帮他。”

    此时伊珂已经跑向卡,而他说这句话,正是为了让她看起来好像是他把她派过去的一样。卡坐在了厨房门边的一张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本子和笔。

    “像这样,你们都站着看我,我没法写出来。”

    “我带你去里面的一间屋子。”伊珂说。

    伊珂在前,卡在后,他们经过了厨房,(扎黑黛正在这儿往面点上洒香气怡人的果露,)又穿过了一间冷冷的屋子,来到了后面一间昏暗的房间里。

    “你在这里能写吗?”伊珂打开了灯,问道。

    房间很干净,卡看到了两张收拾得很整齐的床,一张三脚桌被姐妹俩用来当床头柜,上面有装着雪花膏、唇膏、小瓶香水、巴达姆油、不是很执著的酒瓶收藏、书和一个拉链包,还有一个瑞士巧克力盒,里面装有各种刷子、笔、猫眼避邪珠手链、耳环和手镯;窗玻璃上结了冰,他坐到了靠窗户的那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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