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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塘炉火

  有了寒冬,就有炉火。外婆在,半塘炉火就在。

  伶仃的树木还未红叶的时候,外婆便开始到山间拾枯枝断木,收获最多的是蓬松的松针,不仅难捆还易刺手。一早一晚,蹒跚的老太婆在山林间留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或是一道拉长的身影,我知道这是山里人印象中的外婆。在凛冽的寒风中,外婆迎来了新年,也迎来了拜年的我们。刚到山坳,就能看到外婆的房子,屋顶上还笼着厚厚薄薄的一层烟。山谷回音太大,害羞的我从不拉长喉咙通报,美言之是给她一个惊喜。屋里被浓烟充斥着,明显可见的是那火塘点点的火星,倘有熊熊燃烧的势头,便一下子被扑打在萌芽状态中。闻声出来的外婆满脸笑容却又挂着泪水,她趣说是想我们了,我总会调皮地大喊道是烟子薰的。待我们放好东西,已觉得山间寒气逼人。外婆赶紧让火种放肆起来,“哄、哄”火塘一下子就亮堂起来,身上也暖暖的。我却顾不得烤火,去追逐缓缓上浮的浓烟,好似仙境一样。待全然消散的时候,便凑近火塘,偎依在母亲身旁,听他们讲我半懂不懂的事儿。母亲不时把烈烈燃烧的火压下来,只留下半塘炉火。那半塘炉火忽大忽小,忽明忽暗,这是我最不喜欢的,就嚷嚷起来,非要将火弄大,寻找刺脸的感觉。心疼我的外婆完全支持我的意见,把母亲喝住,任其燃烧,那放了几个月的枯枝就如无忧童年放纵起来,那火苗真比乡镇的烟花更美丽。母亲自然说我不懂事,我就不明白怎么不懂事了。当我们离身去休息时,外婆一个人默默地将火苗压住,又成半塘炉火。一股烟子直蹿鼻孔,我咳嗽起来。外婆听到声音,立马让火燃成满塘,伴随着偶尔柴火炸裂的声音和晃动着的影子,又睡着了。醒来时,外婆已在火塘上烧水,不过依旧是半塘。吃过早饭,母亲就带我上山去玩,顺便拾点柴火。现在只记得走了很远很远,东张西望地看哪里有枯枝。回家时只有那么一丁点柴,终于明白外婆为什么让火燃成半塘了。刚一进门,火塘子忽地亮起来。我告诉外婆半塘炉火更舒服。她佯装生气道:“山上这么冷,火就是要满塘,不要冷着了。”没过几年,山里的人多外出务工了,树林也越来越浓密,柴火自然非常充裕,可外婆去世了。那温暖童年的半塘炉火时常记起,还有外婆那满满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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