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喀(4)
时间:2022-11-19 作者:福楼拜 点击:次
有天晚上,他们一起走过兵营的小路,看见一群身披白色风衣的人,其中就有纳巴伐斯,努米底亚人的王子。马托身子一颜。 "把你的剑给我,"他喊了起来,"我要杀死他!"史本迪于^拦住他说:"现在时候还没到呢!"纳巴伐斯却已经朝他走来了。 他为了表示和解,吻了吻他的两个拇指,推说那天晚上发怒是由于酒醉失态,又说很多迦太基的坏话,却没有解释他为何来找蛮族郎队。 史本迪于斯暗自忖度:他这是想叛卖雇佣兵还是叛卖迦太基?史本迪于斯十分期望天下大乱,他好趁机混水摸鱼,所以他虽然预料到纳巴伐斯将来有可能叛变,却还是对他万那位努米底亚人的首领就留在雇佣兵中间。看来他想拉笼马托,送给了他许多肥羊、金砂和鸵鸟毛。马托对他的曲意逢迎感到不可思议,不知道该礼尚往来还是置之不理是好。史本迪于斯总是设法抚平他,于是他就听凭那个奴隶摆布,自己毫无主见,而且总是处于无法救药的麻木状态,仿佛喝了什么药水,总有一天因此送命一样。 有天早晨,他们三人同去猎鉀子。纳哈伐斯在斗篷里藏了一把匕首。史本迪于斯一直跟随他左右,直到回来他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还有一次,纳哈伐斯把他们带到极偏僻的地方,到了他自己王国的边界。他们走进一个狭窄的山谷,纳哈伐斯微笑着对他们说,他迷路了。史本迪于斯却老马识途。 马托在多数时候总是像预言家一样阴郁,天一亮就到田野里胡逛。一动不动地躺在沙砾丄,一直呆到晚上。 他逐一请教过部队里所有的占卜师,有观察蛇的爬行方式的,有看星象的,有吹尸灰进行占卜的。他吞咽过古蓬香脂塞塞莉和能使人心冷如冰的蝮蛇毒液。他让那些在月光下 唱蛮曲的黑女人用金针刺他的额头。他戴了许多项圈和护身符;太阳神、摩络神、七星神、月神和希腊的爱抻;他在一块锎片上刻了一个名字,埋到帐篷门前的沙里。史本迪于斯常听见他在呻吟或者自言自语。有天晚上,他终于走进帐篷。 马托像沙场上的死尸一样赤身露体,趴在一张狮子皮上,两手蒙着脸,一盏悬挂在帐篷顶下的灯照着他头上挂在帐蓬支柱上的武稃。 "你痛苦吗?"那奴隶对他说,"你需要什么?回答我吧!"他摇着马托的肩膀再三叫道:"主人!主人!" 马托终于抬起纷扰不定的眼睛望着他。 "听着!"他把一根手指搁在嘴唇上轻轻说道,"一定是天神发怒了!哈米尔卡尔的女儿总是缠着我!我害怕,史本迪于斯!"他像个被鬼吓坏的小孩儿一样紧挨着他的胸膛。"告诉我!我病了!我想把病治好!什么办法都试过了!你也许知道神通更广大的天神,或是法力无边的祈祷?" "干什么?"史本迪于斯问。他用两只拳头敲击着脑袋答道: "为了摇脱她的纠缠!" 然后他又自言自语起来,说话间还时常作长时间的间歇: "她大溉把我许愿给月祌作为猷祭的牺牲品了…一她用一根看不见的链条拴住了我:她走我也走,她^我也停!她的眼腈在焚烧看我,我老是听见她的声音。她包围了我,钻进我的身体。我觉得她变成了我的灵魂。 "可是她和我中间好像义隔着一片看不见的、无边无际的大海的万顷波涛!她是那么遥远而不可接近!她的美貌在她周围构成了一片光云,在她周围形成灿烂的云靈。我常觉得我从来没见到过她……她并不存在……所有这一切无非是梦境而已!" 马托就这样在黑暗中哭泣。蛮族士兵都在熟睡。史本迪于斯注视着他,想起他从前率领一群妓女走南闯北,那些青年捧着金瓶哀求他的情景,一种怜悯之情感动了他《于是他说: "坚强点,我的主人!"求助于你的意志力,不要祈求天抻,他们从不理会人类的呼叫!你这样嚎啕大哭,活像一个脓包!为一个女人弄得这么寻死觅活的,你不觉得羞耻?'' "难道我是个孩子?"马托说,"你以为我还会为女入的脸蛋和歌声而动情?我们在德雷帕农还叫她们扫马厩呢!我在^锋打仗的时候都玩过女人,当时天花扳倒坍下来,投石机还在嗡^颤动…一可是这个女人,史本迪于斯,这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