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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东京(5)



    “如果你想见我妹妹,那马上就和我一起到我家去吧,或者打电话叫妹妹来这儿也可以。虽说她是妹妹,可和我只差一岁,装模作样当姐姐,很可笑,瞎逞强,真没治!”

    “可是,她却温和地对待我。这样漂亮的小姐,我还没见过哪!”

    初枝眺望着远空,就像礼子在那里一样。

    盲人想看的时候,即便是那里没有的东西,也会随时浮现于心间的。

    “礼子和你的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这样也许反而很好吧。怎么也想象不出你们俩见面时的样子。”

    “小姐的声音和气息都很像妈妈。”

    “像你妈妈?”

    “嗯,所以我格外地想念她。”

    学生诧异地沉默着。

    “妈妈!”

    初枝突然站了起来。

    学生惊讶的是,这女孩竟能如此听辨出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朝小丘向下望去,那被称作妈妈的女人,正因极度的愤怒和悲伤而踉踉跄跄地走着。

    学生自我介绍说是这名片上的礼子的哥哥正春,但妈妈却只是惊慌失措地催促着初枝,打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七

    初枝和阿岛在筑地的信浓屋安顿下来。

    正如其店名,这是家长野出身的人经营的旅馆,与阿岛是老相识了。这里也是关照阿岛的花月的信州政治家和实业家们常住的地方。

    阿岛常和这些伙伴一起玩儿。喜好奢华,又有股巾帼不让须眉劲儿的阿岛,在女人当中也颇有人缘。每来东京必会的艺妓也有几个。还有阿岛初出道时的伙伴,现在已成为艺妓楼或酒馆老板的女人。

    要是被大家认为完全变成了乡下人,是十分委屈的,因此这些方面的应酬,阿岛竟奢华到了与身份不相称的程度,这也是由于她生性喜好热闹的缘故。

    现在也是如此,刚刚在房间里松弛下来,芝野官职显赫时代的那些美好回忆便立刻浮现在脑际。

    阿岛总是不停地往各处打电话,心想今晚大家狂欢一场也许可以解忧消愁吧。

    这是平常的惯例,可惟有这次却在旅馆里垂头丧气的,觉得的确是输了。

    然而,那颗男人般的春心,已被在医院里遭受的打击摧垮了。

    “戏园子都在这附近,去歌舞伎座看看吧!”

    初枝只是摇头。

    像个忘记了语言的人似的,初枝在汽车中也一直沉默着。

    也没有必要问:“爸爸怎么样了?”

    不许她见爸爸,这一点从妈妈的样子来看,初枝就明白了。

    可是,见到那位学生为什么会令妈妈那么惊慌失措呢?这让初枝困惑不解。

    阿岛像是在敦促初枝似的,说道:

    “银座街就在跟前呀!”

    “我看不见呐……”

    “哎呀,虽然看不见,可初枝不是个百事通吗?”

    “哪儿也不想去。我很疲倦了,已经想和妈妈睡下了。”

    “大白天就开始……”

    阿岛以笑来掩饰着,可初枝的寂寞却感染了她。

    初枝是想躺在床上,完全地感受到妈妈的身体,就像回到母体内似的找回妈妈的心。

    对于以妈妈的眼睛作为自己心灵的眼睛,并且只依赖于此而生活的初枝来说,不了解妈妈的心情,犹如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中断了,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岛拉着初枝的手,说:

    “这样说来,妈妈也累了,睡一小会儿也行啊。”

    “对不起,妈妈。我做错了什么事儿吗?”

    初枝像是要摸妈妈的身体,可却突然趴在她的膝上。

    “不!初枝一点儿也没错,都是妈妈不好。所以,我不是对那学生也说了嘛,一定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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