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谁写封信？

           给谁写封信呢？

         刚说出这句话，就听到一阵窃笑：“落伍”、“矫情”。

         落伍的确是落伍了，有谁还愿意坐下来 用写信这种近乎原始的方式来交流？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发个邮件，写句留言，要不面对面坐在咖啡厅茶室聊天，哪个不比写信方便？

         矫情我可真不能认同。现在沟通方式多了，真正的沟通却少了；认识的人多了，能说话的人却少了。真怀念以前写信读信的时光呢！

         今天整理书橱，偶尔瞥见一沓稿纸。忽然觉得跟它陌生了。以前它是我抒写心声传递情谊的信使，现在它只是我列计划写总结常用的普通纸张罢了。坐在女儿的书桌旁，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台灯光影中，我想此时的我真的很适合怀旧。

         1 8岁师范毕业，我和一个女同学一同被分配在一所农村小学。学校条件很简陋，我们的寝办合一的小屋原来是个厨房。我们堵了老鼠洞，用白灰刷了墙，贴上自己喜欢的画片，白纸糊了窗户，便住了进去。

           生活很清苦，看个《渴望》还要到同事家里去。不过这样的日子里，也可以调出快乐的味道来。乡村的夜晚如此安静，连风都是悄悄地。就着昏黄的白炽灯，趴在床头或伏在办公桌上写信，小屋子里满是温馨的气息。“亲爱的小傻瓜，又想我了吧？……”昵称一出口，自己先笑起来。如此肉麻的话，连我老公都没听到过，多年之后他看到我保存的回信还醋意大发呢，谁让他没赶上写信的时候呢。那时我和闺中女友写信那可都是蜜里调油般的。接下来，琐琐碎碎的聊起来，工作、生活，酸甜苦辣，或平铺直叙，或添枝加叶，毫不着意，随心流淌。边倾诉边想象着好友不断变化的表情，猜测着她将要说的话，快乐成了双倍，块垒也消了大半。写完之后，精心折成一只鸟的形状，祈祷它快快飞到好友身边，或是叠作一棵松树的样子，祝福友谊之树长青。

         拿到回信，迫不及待地展开，刚看了称呼“亲爱的小笨蛋……”路过的老同事先笑了，“真是个小笨蛋！”我顾不得他的揶揄，匆忙往下读“我为了排遣对你的思念，不停吃零食，已经胖得快走不动了。怎么办？”我也笑得直不起腰来。

          那一年，是我写信最多的时候，差不多每周都有一封，写给铃儿，写给梅姐，写给霞……在这种沟通交流中，我们传递着情谊，丰富着情感，享受着生活。如今想来，怎不怀念？

          后来，也有学生在远离我之后给我来信，回复他们的信也很幸福。我们既是师生，又成了朋友。既回忆往事，又畅想未来。空间距离远了，心灵反而更近了。

          渐渐地，电话走进了家庭，电脑占据了书桌，手机贴近了身体。问候多了，交流反而浅了。现在的我们连静下来听自己的心声尚且没有耐心，谁还能认真倾听别人的心声？或是放心把自己的心声倾诉给别人？

         心门逐渐封闭，话渐渐言不由衷，键盘的声音很嘈杂，电脑屏幕冰冷刺眼，忽然很想写封信，可是写给谁呢？